“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在这儿呢。”
华和的眼睛软了软,一行泪从她的眼眶里径直滑下,落在姬宫允的手背上,冰凉刺骨。
华阳死了,就死在她的怀里。
“没事华和,一切都过去了,华阳也去了自己想去的地方。”
姬宫允的语气格外温柔,他把华和揽进怀里。
“去看看柏桑吧。”
华和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她手里的碎玉,心脏似乎被钝器狠狠的砸了一下。
是柏桑不想拖下去了,她想见姬宫湦,很想,很想。
唯一快速的办法就是激怒华阳,让华阳自投罗网。
于是柏桑让哥哥写了一封信,让华阳以为她们两个马上要去边疆,嫁去西楚的必然是她,所以她急了。
急了的后果就是绑架柏桑,若不是竹蝉过来找她,柏桑有可能就被华阳折磨死了。
柏桑太急了,可她赌的就是华阳比她更急。
很显然,柏桑以差点死去的代价赌赢了。
她可以去见姬宫湦了,她可以去边疆了。
而她,也不需要嫁给西楚,死了一个帝姬,父皇恐怕也不想在失去一个。
这件事,就慢慢压了下来,华和似乎就住在了凤藻阁,陪着还在睡的柏桑。
“还没醒吗?”
“是啊,睡了一天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姬宫允撇了撇嘴,看着华和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想笑。
“你就不能挪个窝儿?柏桑现在就算想醒,看到你,也不想醒了。”
“为什么?”
华和歪歪头,看着姬宫允。
“太吵。”
“找死?”
姬宫允急忙挥挥小白旗。
“你一个敌国的大殿下,赖在我们褒国不走,也不像样子吧?”
“我夫人在这儿,我还能去哪儿?”
姬宫允弯下身子,刚想在华和脸上亲一下,眼睛猛地对上柏桑的眼睛,吓得差点跳起来。
“秀恩爱,死得快。”
“呸!别说死!我现在还心慌呢!”
华和把柏桑扶起来,靠在床边。
“吃点东西吗?我让梅君拿来。”
“嘴里淡的很,想吃火锅。”
“滚蛋!”
华和粗暴地打断她的话,接过姬宫允端过来的白瓷小碗。里面有梅君刚做好的白粥,为了显得好看一点,撒了一点黑芝麻。
“吃点?”
柏桑点点头,接过勺子,衣裳滑落,露出半截小臂,小臂上伤痕斑斑,没有一处好皮肤。
华和皱了皱眉,把视线从她的手臂上移开。
看着柏桑一勺一勺吃着,鼻子微酸。
自从见到华阳地牢里面的柏桑那一刻起,她心里对柏桑的哪一点芥蒂,便再也没有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女孩,为了自己心里所想,急成这个样子。
这一急,差点送了半条命。
幸好,她赌赢了。
“有人来过吗?”
华和知道她说的是谁,看了一眼姬宫允,摇摇头。
柏桑心里一片了然,从华阳的只言片语中,她就已经猜到了和华阳交易的人是谁,只是那个人权利太大,华阳最后的良知,让这个答案永远埋在了心底。
也许,华和不知道,是最好的结果。
“华阳就这样死了,皇祖母需要时间消化,她年纪大了,不能再受刺激了。”
柏桑笑了笑,和姬宫允对视了一眼,一片了然。
姬宫允也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但他也觉得,不让华和知道,是最好的办法。
这个结果,是残忍的,也是令人绝望的。
这似乎就是皇家,表面风光无限,内里腥臭肮脏。
姬宫允见惯了此类事情,似乎已经麻木了。
“父皇把华阳安葬在了皇家陵园,可是她的母亲,没有。”
柏桑点点头,这个结果,她应该是预料到的,但不知为何,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华阳筹谋了那么久,也没有落到一个好的下场,最后自己的母亲,也没有移进皇家陵园,可见,那位贵人,失言了。
她把皇家的脸面,看的比谁都重。
她又怎么会真心善待一个脏了身子女人的女儿呢?
柏桑闭了闭眼,深深的呼了口气。
“又困了吗?你再睡会吧,我们不吵你了。”
姬宫允拉起华和,一手搂着华和,一手端起放着白瓷小碗的盘子,轻轻走了出去。
木门关上的同时,柏桑又重重的舒了口气。
这件事情,她不后悔。
夜渐深,柏桑爬起床,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身上的伤痕,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心口那道血痕已经只剩下了一个黑色的圆点,就在心口的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