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三十万,是该停手了。而周和平则表示,此刻停手是最大的错误,反驳他们的观点,并说:“你们之所以命运多舛,穷困,是因为你们的思想局限了你们的行为!”三个牌友相互看了看,眼神中透漏出反感和不屑。这场饭局最后以不愉快告终。
物极必反的事情终究还是要来临的。从那之后,周和平每天都会输掉一两万。这使得好运气傍身的他难以接受,赌注也越来越大,要是在万恶的旧社会,估计媳妇都能压到桌上了。他现在的常态就是只要上桌就会输钱,已输钱就会不停的用手去拍打桌子,一遍还骂骂咧咧。别人越是劝他此刻不要下注他越是不听,直到只剩下十万块钱的时候。那晚,还未到深夜十点,他便灰溜溜地回了家,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啤酒喝了起来。
他的媳妇听到声音,从床上起来,穿着睡衣走到客厅,“今天回来的挺早的!要不要我煮点肉丝面给你吃?”
周和平继续用嘴套着啤酒瓶口喝酒,没有理会。
“最近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明天你能不能带我去医院查一查啊?”周和平的媳妇停顿了一会说道。
“身体不舒服自己去啊!你不认识路吗?”周和平给了她一个白眼,往洗澡间走去,洗完后进卧室,灯也没有开,直接进被窝睡觉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他的媳妇把他叫醒,然后等着他一起午饭。眼下,周和平只剩十万元左右,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又变成了以前的模样,不过这次有点糟,因为他就连这十万元的利息钱都不够了。是跟那三个工人摊牌,然后直接给十万,还是再去赌一把试试运气?经过长时间的思想斗争,他选择了后者。由于黑社会开始收盘,这一次,周和平欠了开这个赌坊的老板皮五四十万元,利息三分!期限半年。
当晚,是周和平这三十几年来头一次哭泣。有悔恨,绝望,更多的是愧疚。他没有进屋,一个人蜷缩在开始脱皮的沙发上,久久无法入睡,蚊子好像故意跟他作对一样,叮咬着他裸露在外头的脚,飞到他的耳边嗡嗡作响,任凭它们胡闹,懒得抵抗。
实在难以入眠,于是他从沙发爬起来,打开灯,走到冰箱旁拿出一瓶啤酒喝了起来。时不时的眼睛盯着荧光灯发呆。一只拉拉蛄从远处飞来,落在桌子上,然后跳到中堂的柜台上。周和平目睹这一切,走了过去,有一种想踩死它的冲动。他用力一拍,并未打到它,反而把柜台门打开。他看到里面放着三瓶百草枯,拿出来后,坐在沙发上仔细端详起来。看了一会瓶身上的说明,周和平居然笑了起来,随即打开瓶盖,先是看到墨绿色的液体,然后,一股恶心的臭味迎面扑来,他赶紧拧紧瓶盖后,又将这三瓶除草药放回了原处。再打开下层的抽屉,拿出了满是污渍外套和裤子,铲刀和刮子装进了背包。嘴里嘀咕着:“幸好没把吃饭的家伙扔了!哈哈!”
周和平早早的起床,把卫生间的衣服全部洗干净,晾晒。然后又做早餐,把粥装进碗里,放好筷子,然后跑到卧室:“老婆大人!起床吃饭啦!”
他媳妇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穿衣起床,刷牙洗脸,然后和他一起吃早餐,周和平平淡的把昨日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一会我去之前的工地上班了,你在家好好照顾孩子吧!这些年你跟着我受累了!”周和平有点愧疚,“回头你自己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吧,我这有一千元钱,我只要一百,剩下的你拿去吧!”说着,把钱递到了他媳妇右手边,起身要走,他媳妇拉着他,示意他坐下,然后对他说:“没事,你都拿去吧!我这有点钱。你不用担心,不管怎样,你给了我一个家,我们还有孩子呢!咱们孩子就交给咱妈吧,我也出去打工吧!”
“你去哪?你还是在家带孩子吧!”周和平看着她说到,更加愧疚了。
“哎!平子,你信命吗?”周和平媳妇放下筷子,接着说,“记得咱们结婚前,共名山上的那个疯和尚给咱们合婚时说过,咱们的好日子总是很短暂,还说我们八字相克,有刑伤,最后各自还是会回到以前的模样。刚开始我不信,现在我信了。因为咱们的孩子我会交给你母亲照管,我得去天津做我的老本行了!欠了怎么多钱,何时是个头。”
周和平听到这里,心里不是滋味,想找个洞钻进去,但还是故作男子汉的模样大叫到:“什么年代了,你他妈的还信命?以前的事咱们不提,现在,你是我的妻子,我绝对不允许你再去洗浴中心工作了!”
周和平的妻子向来都是逆来顺受,对于他的伎俩一副漠视的神情,收拾好碗筷后,开始收拾行李,眼泪快要滴落的时候便用手里抓着的衣服一带而过,头也不回的说着,“你若真是条汉子就放我走吧,趁着孩子还小,等到他长大的时候,知道自己的母亲是那样的人......”
夫妻两领着孩子,把孩子交给周和平的母亲,说是出去打工,自始至终没有提起欠钱的事。一起吃了午饭,都没有说话,周母不断的说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想要打开话匣子,但是失败了,媳妇帮着母亲一起收拾了碗筷后,在母亲的目送下于前方的三叉路口各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