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的城墙和防御工事是十几年前新修的,当时的主持修善工作的大臣是出了名的死心眼,做这件事的时候绝对一板一眼,严格按照图纸来的。历时二年多,终于修出了北方第一坚城。三丈三尺高的城墙绝对够高,还是用大块条石和着糯米砌成的。更牛逼的是一丈宽的城墙是实心的,别说藏兵洞,就连老鼠洞也没有。且不说城上带有上百门火炮和其它数百防御器械以及城内一万多军兵,光这城墙对江左军就是一个极大的难题,实在难以破解。
万升从自己亲卫营中先后挑出了上百心腹年轻军校到各卫军中任职,目的就是陪养自己的亲信。赵顺之无疑是这上百人的翘楚,能力很强,职位也很高,已经做了一卫之将。谁人不想百尺杆头,更上一步。身在苦困中的人仰望高处,想要富贵权力,那是一种折磨。身在富贵权力之中,想要更大的富贵权力,那就不一样了,那是幸福的。赵顺之在江左行省的年轻人中,地位比他还高的怕也只有万升的子侄等人,地位不可谓不高,权力不可谓不大。但只要能跨过这眼前的高城的城墙,拿下高城,擒住胡家人,大功得手。到那时候,万升依功行赏,年轻人中谁能出其赵顺之右者!只差一步,只差这一步,赵顺之就能功成名就。
赵顺之第一次进攻高城之时,挑的尽是跟自己关系好的将官,大多都曾经跟他都有同窗之谊。关系好,人心齐,战力更佳。这只是其中的一层原因,更众要的是这大功劳赵顺之一个人肯定是吞不下的。给谁不是给,不如给一些自已关系好的人。
“高城虽坚,但胡氏不仁,民心四散,百姓离德。几十载挥霍无度,军备松驰,军不成军!吾等偖军,数年磨剑,只待今朝。高城破,胡氏亡,吾等扬名!金鞍玉带,万将军必不吝惜!”赵顺之一翻慷慨激昂,众军哪有不卖命的。
第一天攻城,四个千人队气势如虹。可惜,赵顺之也低估了北首军的战力。九次轮番上阵,江左军多了几百具战死的江左军尸体,被毁了几十具攻城战车,除此之外,江左军一无所得。别说没挨到城墙,连护城河也没冲过去。不怪别得,胡家人真上火了,到了生死危亡的关头了,不得不拼。凡是姓胡的,只要能站起来的,全部都尽了力。就连躺在床上的胡文海也是一天也要问好几次战况,快死的人尚且如此,年轻一辈更是拼尽全力。胡君山这个平日中看不中用的人都敢站上了城墙,冒着炮石剑矢,身处战场第一线。北首军兵也不白给,一万多的守军,还有一万多人的民夫全部动员,无数的火炮、抛石器,弩车、弓箭死死的把江左军挡在护城河外边。
头一天的进攻让赵顺之碰了一鼻子的灰,也让赵顺之知道高城这块大大的糕点也真不好啃。透过望远镜,赵顺之清清楚楚的看见高城城墙上那成片成片的北首军脸上的怒容和不屈。自已江左军的战力是高,对面那群人的士气也不低。硬磕,不行!自已这边人的命可要比对面那群北首人的命金贵。
第二天攻城的场面没有第一天的大,可声音要比第一天大的多。老办法,赵顺之调了大小上百门火炮对着城墙开火。北首军也不出城,野战对北首军不利,胜率不大,胡长运严令各部军马不得出城,只命城上的火炮也对着城下的江左军火炮阵开火。双方不拼人命,只拼火炮,虽然距离远,但一样很危险。短兵相接,肉搏上阵也顶多就是一刀一枪就死了,死相也不会太难看。可被火炮击中就不一样,打到头,狠的话头就被打飞了,轻的也被炮弹砸扁了,总之一句话。死相太残了,想留个全尸都不行。打雷一般的炮声响了一天,胡长运的耳朵生疼,就像要聋了一样。胡长运耳朵疼,城下的赵顺之也耳朵疼,心更疼。打了几十辆大车的弹丸,就崩了几块城墙上的石头,亏血了!
“直娘贼!城墙居然修的这么结实!必不得好死!”一向意气风发的赵顺之在傍晚时实在忍不住,跳踋大骂。连摔了几个碗的赵顺之的脸色十分难看,众将官都吓的不敢说话。
赵顺之不知道高城到底是哪个人修的,那时候他还小,也关心不到高城。他还以为是胡文海又或者路正这两人主持修的,所以才大骂道。但赵顺之这一句必不得好死倒是真的,当年负责修城的人是从新京城到地方任职的,本就是下放贬官。那人修完之后又遭到弹劾,继而再次贬官。不到两年就从京官被贬到县城做了学政,已经不能再贬了,再贬就成平民百姓了。然尔就是县城学政这个负责教书育人的最末等官职,这人只是干了半年。半年之后一场大火不仅烧毁了他家,也烧死了他一家四口人。真是不得好死!就是这么一个不得好死的人修了高城,但是,凡他任职的地方都有百姓自发为了修建的庙宇,以供后人念。也到是人生无常呀!
随后的两个多月,江左军日夜不分的攻城,每一次攻城赵顺之都亲临战阵。效果是不明显的,只有三个字总结:然并卵!江左军挖地道,被北首军在地道里灌入了护城河水。江左军示弱诱敌野战,北首军不出。江左军派敢死队炸城墙,被北首军反杀而退。江左军……北首军……赵顺之……胡长运……。赵顺之用尽了古今战法攻城结果还是一样,高城依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