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忘记了那时自己还会不会尿床,虽然妈妈总会说,你还带着尿不湿的时候就去学画画了。当然,李小俊是不信的,但是有一件事千真万确,那就是还在很小的时候,已经开始学画画了,而且一学就是十年,现在家里还摆着几百幅自己的作品,虽然不止一次地想将它们当做垃圾烧掉。
这个男人的画风很抽象,颜色的感觉也与众不同,虽然是深深的蓝色,与天空明媚的蔚蓝截然不同,李小俊知道,眼前的景色对于这个男人来说只能算是一把钥匙,而开启的则是属于他自己的世界,他用双手将自己的世界与眼前的景色重叠在一起,涂抹上了新的油彩。
深沉的蓝中透着犹豫,压抑得人喘不过气,那不能简单地用深蓝色来表达背景,或者用粗鲁的色来明确描述,如果真要形容的话,李小俊只想到了一个词汇——希望。
这个男人内心是痛苦的,但是他同时又渴望从这痛苦中挣脱,于是在那痛苦的蓝色之中点缀了几颗亮黄色的光芒,但是他失败了,那些光芒没能给予他希望,最终得来的仍旧是深沉的痛楚,他伤得太深,已经无法拯救自己了。
李小俊不喜欢这种画风,他喜欢简洁明快的,喜欢画作中流露出喜悦,他认为绘画是一件高兴的事,如果做一件事不能令自己感到愉悦,那还不如不去做。
可是眼前的这幅画却吸引了他,如同在窥探这个男人内心的世界,他的生活,他的思想,他的喜怒哀乐,以及他的结局。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停下了,摘下帽子,回过头,李小俊第一次看清男人的长相,这是一张无比瘦削的脸,就像被刀刮过一样。红色的头发疏于打理,像是一个鸟窝扣在脑门上,几乎遮住了眼睛。棕色的眼睛塌陷在深凹的眼眶中,白色的皮肤上斑斑点点,不知是某种皮肤病还是雀斑。坚挺的鼻子像是一面三角帆,又高又薄,随着呼吸微微颤抖。突兀的下巴棱角分明,像悬崖一样挂在干瘪的嘴唇下面,无力地垂着。
“嘿!”李小俊友好地打了一声招呼,随即说道:“抱歉,打搅你作画了。”显然那是一个外国人,不过既然是在副本里,语言的问题就像游戏中一样,很容易就解决了。
男人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很快又消失了:“你好。”
李小俊原以为会触发什么新的剧情,哪知这个男人只说了两个字,就不再说了。
尴尬的李小俊只好自己再找一个话题。“你的画很棒。”
“哦,哪里棒了?”男人没有回头,盯着自己的画。
“嗯——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觉得似乎能够看到你。”
“看到我?”男人回过头,仔细地瞧着李小俊,说道:“可是我并不认识你。”
李小俊尴尬地笑了笑:“是的,咱们并不相识。你在这里多久了?”
“不知道,忘记了,似乎很久了吧。”男人耷拉下眼睛,站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说道:“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家喝一杯,虽然我并没有什么好茶。”
李小俊受宠若惊一般说道:“不,我觉得很荣幸,我来帮你拿些什么吧。”
男人没有拒绝,很自然地将画具和凳子交给了李小俊。
屋内的陈设与屋外一样简单,昏暗的屋内仅能依靠窗户透过的有限光线来照明,屋子的正中央有一张桌子,不算大,不过五六个人是够用的,但是只有一把椅子,循规蹈矩地靠在桌子边。
桌子的后面有一个橱子,橱子中摆放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些书,几张照片,一套白底红花的茶具,还有一些叫不上名的东西。
桌子的旁边有两把宽大且奇形怪状的椅子,看上去像是手工做的,不过就这种手艺估计连五流木匠都不会愿意收他为徒的。
李小俊放下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坐在那宽大的椅子上,出乎意料得结实,这让李小俊感觉很踏实。
不会儿,男人拿着那套白底红花的茶具从另外一个屋子进来了,倒了一杯茶递给了李小俊,然后自己又倒上了一杯,坐在了桌子旁的椅子里。
李小俊很少喝茶,对茶也不太懂,只是从一些影视剧中和书籍中粗略地了解过这种茶,于是问道:“你是英国人?”
“不,我是荷兰人,在英国住过很久,不过这里没有什么茶点,不然一定会请你品尝一下。”
“没关系,这茶不错。”李小俊附和着,其实他啥都品不出来,只是在装腔作势。
“这里还有别人吗?”李小俊问道,寻思着也许这是触发副本任务的条件。
男人点了点头:“不过离这里很远,在镇子上。”
李小俊感觉有点难受,发现与眼前这个男人之间有个大坑,这种一问一答的形式很难将话题开展下去,就在他准备放弃想要找个借口离开这里时,那个男人突然说话了:“你要到镇上去吗?”
李小俊惊讶地点了点头:“是的,我第一次来这里,想过去看看。”
男人木讷地说道:“能否麻烦你一件事?”
李小俊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