乏了,且睡一会。辛苦姑姑替我走这一趟。”
胭脂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行,姑姑便替你走这一遭。等那姑娘买下来,你要如何发落她?”
陆诗酒偎在榻上眯起眼睛:“先带来给我瞧上一眼吧。我要睡了。”她仿佛连说话的气力也没了,汤婆子捂着小腹也不觉得暖。
啊。
这些银子要是用来吃馄饨,能吃不知道多少年!
心疼。
陆诗酒一觉睡醒,天色都已暗了下来。
桃儿在榻边守着,听见动静便燃起了烛台:“姑娘可睡好了?”
陆诗酒还有点恍惚,反应了一会才道:“还行吧。梦见吃馄饨来着,这会有点饿了。”
“小厨房给热着晚膳呢,梨儿已去取了。”桃儿扶着她坐起来,低声道,“偎翠馆那姑娘已叫胭脂姑姑买了回来,现在在外面侯着呢。容艳那边要了高价,但姑姑手段厉害,硬是还余了有近五百两,余钱和身契梨儿先收着了,姑娘要过目吗?”
那就是只花了一千两,陆诗酒略感欣慰。“我就知道,姑姑压价一直有一手。”她呼出一口气,揉了揉脸,感觉自己总算清醒了点,“你们办事情我总还放心的,晚些我再看身契。先让那姑娘进来吧,我好仔细瞧瞧。”
桃儿依言出了门。陆诗酒懒懒散散在榻上盘膝坐着,听着门口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响,微微偏过头看向来人。
姑娘细痩的身上是粗麻的衣衫,裸/露出来的手腕上看得到红肿的鞭痕。陆诗酒心里知道若有姑娘不听管教不肯卖身,嬷嬷们多的是手段,这姑娘显然是已受了许多折/磨。许是得了胭脂提点,她迈着极细碎的步子进得屋来,伏地便拜:
“云衣叩谢姑娘救命之恩。”声音里带着哭腔。
原来这姑娘叫云衣,连名字也是瘦瘦弱弱的。
陆诗酒不由在心里赞叹一声。真不愧是扬州来的,经了多年教导,只这一俯身便足见娇软身段,一开嗓更是莺啼燕转般的柔嫩清亮。这云衣虽无意卖弄风情,却是自有一股媚意。
她在心里思量,面上却不动声色,也不叫起,只吩咐:“你且抬头。”
云衣跪在地上怯怯抬起头,倒没缺了礼数,眉眼仍低垂着,任由陆诗酒打量。
陆诗酒越看越皱眉。
太像了。
若不是这云衣的气质与自己太过迥异,身形也更为瘦弱,她几乎要疑心是另一个自己正跪在这榻前。
不,这是一千两银子跪在这儿啊。
陆诗酒长长叹出口气来:“叫云衣是吧?”
云衣软软道一句“是”,她还有些哽咽,可吴语特有的调子也划得人心痒。
“想来胭脂姑姑也已将我的身份告诉你了,你也不必谢我。”陆诗酒道,“我这个人呢,见惯了青楼里这些腌臜事情,也没什么善心。之所以买你过来,只是因为看见你同我长得太像,我特别好奇。”
云衣柔柔弱弱地又低下头。
陆诗酒笑笑:“多稀奇呀,扬州瘦马鼎鼎大名,竟也有个和我一般模样的,我怎么不也得看看?”她一直盯着云衣,注意到云衣听见“瘦马”二字时,眼神明显冷下来,神情却说不出的凄凉。
竟还是个有骨气的瘦马。
也是,若是个没骨气的,哪里会想着逃出偎翠馆呢?
只是她也不想想,就她这副模样身板,离了庇护,又能跑到哪里去?
“我自小被拐到了扬州去,这些年由妈妈们调/教好了,便再卖到了京城来,过几日便要开/苞……”云衣哀声道,“可这些都非我所愿,哪个姑娘生下来便想去做瘦马的?姑娘今日既已将我从偎翠馆救出来,云衣只求姑娘莫要让我再入这行当,我为姑娘做牛做马都使得的。”
她伏下/身,重重地磕头。
陆诗酒嗤笑一声:“就你这样子,一阵风来就吹跑了,还想替我做牛做马呢。”
云衣惊惶起来。她说不出话,眼泪簌簌落下来,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却仍拼命地叩头,额头在地上磕出重重的响声。
这云衣连哭时也是极美的。
陆诗酒叹气。哪天自己也该学着这姑娘似的哭上一哭,也不知道雍王能不能多给自己点庄子铺子,好补了这一千两的缺。
想到雍王,她怔了怔。
这云衣与自己长得如此相像……如果干脆将她养做自己的替身呢?
不愿见的客人便让云衣去,不愿做的事情也让云衣做,若是雍王真的对自己有旁的意思,便直接将云衣送到雍王府里,送到雍王床上去……左右是个扬州来的瘦马,做这些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诗酒又看了云衣一眼。
这个瘦弱的姑娘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来。她跪在这里,生死全在自己一念之间。
罢了。都是可怜人,她又何必去为难这么一个苦命姑娘。
陆诗酒轻轻呵出口气。
“我有两个丫头,都是野惯了的,我也不愿让她们太过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