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模样。她看出来方才桃儿的欲言又止,自己对着镜子一瞧,发现这身打扮还真有点一言难尽。
美吗?倒是不丑。可是陆诗酒看出自己的神情来。明媚又张扬的自己和这一身柔软的服饰搭配在一起,有点不伦不类。
陆诗酒试着低垂下眼眸,略略蹙起眉,做出一副怯懦的神色来。
嗯,看起来好多了。
辰时刚过,一顶青幔小轿由两个婆子静悄悄从角门抬进了怀王府。
轿子里坐了个美人。
美人身着水绿色的堆纱裙,绾了低低的蝶鬓髻,发间只有点素白的细碎珠花做点缀,瞧着极为柔顺乖巧。只那一双眼顾盼生辉,透出十分的灵动与狡黠来。
这轿里的美人,正是陆诗酒。
她此前还从未来过怀王府,便总按捺不住掀帘子偷看的心思,一会往外瞥上一眼。桃儿和梨儿都跟在小轿旁侧规规矩矩垂首走着,并不敢左顾右盼,却也感觉到她们姑娘并不安分的目光。桃儿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提醒她:
“姑娘。”
陆诗酒含笑看看她,正欲放下帘子端坐回去,余光蓦地看见在她后面,远远地也缀着顶小轿。
她了然哂笑。想来后面这轿子里,坐的当是柳缠烟了。
陆诗酒这才收了散漫心思,把两手交叠置于小腹之上,挺直了腰板。
她这顶小轿摇摇晃晃穿过垂花门,经了十字甬路,在怀王府后面一间小院门前停下了。桃儿梨儿扶了陆诗酒下来,就看见院门口还站着个神情严肃的嬷嬷。
进府的时候便有人交待过,接下来会有个严嬷嬷来安排她与柳缠烟的一并事宜。看来眼前这位,便是那严嬷嬷了。
陆诗酒朝那严嬷嬷欠了欠身,并没讲话。桃儿道:“好教嬷嬷知道,这位便是我们倚红楼的陆姑娘。”
严嬷嬷略略点了点头,仍是不苟言笑的模样。
梨儿返回身去轿里取陆诗酒惯用的琴。她刚捧了琴出来,严嬷嬷瞥过来一眼,冷笑道:“做甚么要带琴过来。你们这位陆姑娘今日可是要来跳舞的,哪里需用到琴了。”
……什么?
陆诗酒皱起眉,看了看桃儿。桃儿也是一愣,对严嬷嬷急道:“此前怀王府来递话的时候,可是要我们姑娘来奏琴的呀,哪里提到要跳舞了!”
严嬷嬷嗤笑一声:“满京城里谁人不知陆姑娘琴技高超,寻常人没这般耳福。我们怀王府自觉没这个脸面,也不敢麻烦姑娘,哪里会让陆姑娘来奏琴呢?”
陆诗酒抬手拽住想上前理论的梨儿,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严嬷嬷看见她们的动作,语气更加轻蔑:“只听说楼里的姑娘们都是色艺双绝的,今儿咱们怀王府殷殷求着陆姑娘来舞上一曲,竟也不成么?”
成,哪里不成。
陆诗酒听得明白,这严嬷嬷话里话外都是嘲讽,原来怀王妃在这里便要刁难自己了。早前怀王府只说让她来弹琴,柳缠烟才是要跳舞的那个,陆诗酒便也一直练着《绿腰》的琴曲。今日一来却要她来跳舞,自己既没带着合适的衣服过来,又疏于练习,跳不跳得好还另说,只是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起舞,便已足够折辱她了。
舞姬多媚,陆诗酒便是能做得来那等妖娆姿态,却也觉得心口发堵。勉力压下心头郁气,陆诗酒沉默了一会,才抬起眸轻笑:“嬷嬷真是折煞我了。诗酒于舞艺并不精通,只怕今日莫要冲撞了诸位贵人。”
严嬷嬷还未说话,陆诗酒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妩媚的轻柔笑声:
“妹妹说的这是哪里话。妹妹成名多年,最是能歌善舞,今日哪里就跳不来了?”
陆诗酒回过头去。
先前跟在她们后面的那顶小轿也已在小院门前停下,自有小丫鬟掀了帘子,扶了位年轻姑娘出来。
那人腰肢纤细,袅袅挪挪移步上前,言笑间也是媚眼如丝的模样,开口时又如乳燕初啼,婉转动人:“奴家柳缠烟,今个终于有幸得见妹妹真容,当真是国色天香,艳冠京城。”
……谁是你妹妹。
陆诗酒似笑非笑道:“我无才无貌,当不得柳姑娘夸赞。”
柳缠烟仿佛听不出陆诗酒话语中的不耐烦,仍是柔声笑道:“妹妹真是爱开玩笑。”她拍拍身侧小丫头的手臂,“你看,这么个标致的人物就在咱们面前,奴家可是要羞愧得无地自容了。”她身侧的小丫头就也跟着嬉笑两声。
那柳缠烟便又与严嬷嬷见了礼。
陆诗酒冷眼看着,就听见柳缠烟道:“今儿奴家琴也带来了,这次的赏荷宴,也下足了苦功。只是不知陆妹妹的舞与奴家的琴声是否相称,烦请嬷嬷安排,趁着宴会还没开始,奴家与妹妹再好生练上一练。”
柳缠烟说完,侧过头上下打量过陆诗酒的打扮,忽然惊异道:“哎呀,妹妹穿的这是什么衣裳?王妃娘娘不是说要跳白纻舞吗?”
陆诗酒心里“咯噔”一声。
……什么白纻舞?说好的《绿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