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切死寂沉沉,无路可退之时,一道白光从深层红云中乍现,迅速扩散,撑出一片白色天空。
君临。
君临踏着祥云而来,宽大的绣袍被风吹起,右眼下一刻细小的泪痣称得眼眸如水,眉宇间一股一览无遗的君长之气。
他看了抱在一起的白、月二人一眼,而后扯开视线,俯瞰大地。目光所到之处,重新焕发生机,花草树木隐隐有重新吐芽之迹。
漫天红云被破开一个洞后,潭灵缓缓收缩,变成一朵与君临脚下同样大小的云彩,云上飞下白翌乔元神中见到的那个白衣男子。虽同为白衣,一正一邪,有目共睹。
潭灵还没来得及对此时的白翌乔大发感慨,就被君临打断了好事,心中十分不快,他站在与君临齐平的位置上,翻了个白眼道:“你怎么来了?”
君临道:“你把天下都毁了,我若不到,还算什么仙君。”
潭灵环臂,左手拿着的折扇不规律的敲打右臂,不屑的说道:“仙君有什么好的?我早就当够了。”
君临似乎习惯了他这样子,叹道:“你完不成目的,便也不让别人安宁。”
潭灵道:“我给过他机会,是他没有成功,还差点入魔。”
“你若是这样给人机会,你也逃不过此。”
君临和白翌乔、潭灵都熟识,只不过白翌乔和潭灵未曾相识。
“我给了你空间,你却造就这样的结局。”君临看向遍地的尸山,不自觉语气中多了一丝严厉。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潭灵眯了眯眼睛,拿着折扇的手微微用力。
君临知道他戾气深重,并不与他计较,反而是以面对长辈的态度说:“君皇,你当初的想法是很好,但是用错了方法。”
潭灵冷笑:“哟,你还真是转了性了,当初我提出这个提议时,众仙家就你反对的最激烈!”
君临自知理亏般不言,只是挥一挥衣袖,洒下一片金光,万事万物都筋骨相接般活络起来,刚才那些惨死箭下的山川河水,草木灵长,全都就地复活,恢复如常。
潭灵并没有为君临的动作而愤怒,或者说,这些生命是死是活他根本就意。
“从前你贵为仙君,守护天下苍生,如今竟可铁石心肠的毁了这一切。”
潭灵说:“你想救苍生,可苍生不一定配得上你救。连仙家都是如此,凡人又懂什么!”
君临收回地上的目光,看着与他距离极尽的那张脸,这张脸较之前已发生许多变化,那份正气凌然早不存在,只剩一层半仙半魔的皮囊。
“只要有一个人值得你守护,我们就不应该变为恶者。”
潭灵听到‘恶者’二字,眼中邪意更甚,今日听到白翌乔说他卑鄙无耻,如今又被君临视为‘恶者’,他问道:“我很好奇,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杀尽天下人。”
“但我知道你会来救。”
“你折磨白、月,痛不欲生。”
“那是因为我想......”他顿住。
君临却看透他的心思,替他补充道:“你想看看白翌乔能不能成仙,你当初的想法到底有没有错。”
地上的白翌乔和月如湛一开始听得糊里糊涂,知道君临的最后一句话,他们才恍然大悟。
原来,潭灵是上一任仙庭仙君,名叫君皇。
他大概有过一个宏伟的想法,神仙无情,他想破除这个禁制神仙不必逼迫自己无欲无求,共享世间凡乐。
但一入仙门必须清心寡欲,否则将与成仙无缘,只有只羡鸳鸯不羡仙的道侣,畅游于世间,不上仙庭。君皇的策划当时可能因为某些原因失败,落得如此下场,所以报复心极强,对于人类没有一点疼惜之色。
不过看来他并没有完全放弃当时的计划,白翌乔恰好堕入千尺潭,他见他仙骨仙根,又听闻他的愿望,觉得这是一个好的机会,可以一试他的梦想,所以设置了重重障碍,看他能不能再困苦祸患中玉汝于成,但结果很失望,白翌乔没有按照他想象的爱情和苍生两全。或者说,他一开始就给了白翌乔一道无解的难题,等着他失败,而自己却没有察觉到。
如果白翌乔没有达成他想要的效果,那么他就等到时机一到,吸取白翌乔的精魂自己重生仙格,毁了这个世界。
看来在长期的郁闷积压中,君皇的心思已经十分极端,虽然他故作轻松玩世不恭的态度,但心底从没有给过自己机会。不然他也不会从一开始就狠狠削弱白翌乔,还慢慢灭门七大派,给人间灾难,一步步腐蚀他的心灵。他就是在等自己亲手报复。
君皇被说穿,羞怒道:“一派胡言!”
君临道:“我是否一派胡言你心中自有定数,我当初反对你创制仙无极,就是认定你会有此下场,并非实意拒绝。”
君皇第一时间仿佛相信了他的话,随即又绽放出画皮般的笑容,“事已至此,你还装滥好人作甚?”
“我是否真心实意,当初众位仙家为何偏选我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