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发随着发带顺着风向悬在空中，他的表情淡漠如水。

    天上还有一阵未消的红光，和地上灵力爆发扯碎的几条黑布。

    仔细一看他的表情，不是淡漠，而是震惊和呆滞。

    白翌乔高高在上的一生中，几乎从未出现过这种脸色。直至刚刚，月如湛崩溃入魔，转身从他眼前消失。

    白翌乔看着重生前的自己，那是他第一次表情如此崩坏，虽然别人看不出什么，但他心里的惊涛骇浪，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白翌乔随着月如湛到了山下，月如湛瞳色深红，衣衫破碎，刚刚魔灵暴涨他的身体受到撞击，走路有些不稳。

    白翌乔一路跟着他，发现他走到骊山山下，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哭了出来。

    白翌乔的心一下子揪起来，他虽然大逆不道，但到底是个孩子，离开了他依赖的家和最爱的人，此时不知所措。

    他当初在骊山山顶站了两个时辰，反省自己到底教错了他哪里，以至于让他沦落到这种地步，全然不知表面强硬的月如湛，他内心所受之伤，比自己痛苦多少倍。

    他深深的望着骊山，不知是对这里的不舍，还是转头离开后的迷茫，抑或对那个站在山顶仍旧不受尘染的白翌乔无尽的不甘和爱恋。

    总有一天，他会回来把他带走，如果他不愿意，那就抢过来。

    月如湛是皇家血脉，世家大族仙缘深厚，所以仙门收徒看家世，也是便于确定他们的资质。月如湛出身皇室，灵光充足，虽易修仙，但天魔转世，堕入魔道后，仙灵转化，魔灵暴涨。

    那一哭仿佛哭去了他的脆弱与无助，心性大变，赤红的眼色中冰冷的阴鸷。

    他天魔血统激化，功力大增。刺眼的阳光照进他的眼里，他用手挡了挡眼睛，随着光线的方向，眯着眼看了看远方。

    千冥山。

    千鬼相聚，冥府通门。

    千冥山是人间与地府的通口，魔与鬼在此相聚，纷繁杂乱，毫无秩序。那里邪气冲天，荒无人烟，各种妖魔鬼怪群飞乱舞，是魔道的乌托邦。

    不过魔界亦有道，极乐之地虽然自由放纵，但招来上阶魔，就会引起驱赶与杀戮。

    经过多年的争斗角逐，千冥山留下的最低也是中阶尸魔。

    月如湛走向千冥山，背影隔着重山，脚下踏着地狱。

    月如湛刚踏上这片土地，一个白发女鬼就附上身来，“哟，哪里来的俊俏郎。”

    她手指掂着月如湛的下巴，把脸凑得老进，白兮兮的脸上两抹浓重的桃花妆，看起来渗人得很。

    月如湛不为所动，拨开她的手，往前走。

    “去哪啊？”天发魔女沉下声，嘴里多上一分震慑之气。她缓步走到月如湛面前，语气轻柔下来，红色的外衬滑到肩膀，露出丝滑白嫩的肌肤，“你看你衣服都破了，是不是故意引我......”

    她的眼神暧昧起来，句句话带着挑逗。

    月如湛推开她，含星剑发出耀眼的光芒，刺得天发魔女一闪。

    她身为高阶厉鬼，手下一批中阶鬼魔受她听使，本就不是什么善良之辈。看到雪白的含星剑，心中一凛，刚刚那份调戏的兴致顿时消散。

    她确定眼前之人已遁入魔道，自古以来，生人入魔者多，但配得上含星剑这种名剑的仙家弟子入魔，还是第一次。

    她饶有兴趣的看着月如湛，好奇他为何放着大好前程，非要来到这等肮脏之地。

    她意味不明的说：“这位公子的剑真是不凡呐，和你的脸一样好看。”

    月如湛瞳色未消，对着天发魔女的视线有种说不出的妖异。他薄厚正当的殷唇轻齿，“好狗不挡道。”

    “你！”

    天发魔女听到他毫不吝啬的嘲讽，当即放开他，一股怒意从背后袭来。她纵横千冥山北方多年，从来没有人敢跟她正面叫板，今日来一个毛头小子，也敢出言不逊。

    她牙缝中蹦出几个字，“敬酒不吃吃罚酒。”

    语毕，便猝不及防伸手一拳，向月如湛胸口打去。

    月如湛反应极快，拿着含星剑的手护住胸前，天发魔女一拳打在剑身上也不吃痛，又向月如湛的头部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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