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生广播体操,舞动青春,现在开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
早自习后的操场上,高中生们跟着学校大喇叭里的节奏,有气无力地摆动手臂扭动。
宁有种站在队伍的末尾,手上拿着根胡萝卜啃得起劲,眼睛却出神望着台上领操的女生,眼神淫荡——她的浑圆,如果上手拍一拍,一定很有弹性。
“喂!最后面啃胡萝卜的,哪个班的?把胡萝卜丢掉!给我动起来!”校长拿起话筒朝宁有种吼道。
宁有种怒瞪校长一眼,狠狠将手中胡萝卜摔在地上……
今天是周日,按照惯例,有半天的放风时间,大家可以用这半天时间去校外透个气买个笔吃个饭看个电影开个房啥的。
喧嚣热闹的长街上,宁有种独自一人走着,想着本来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大学里,把把妹子泡泡图书馆,享受自由自在的时光了,不由地黯然伤神。鬼使神差地,他忽然莫名地有一种想抽烟的冲动,踌躇一番,便去街边商店,花五块钱买了一包七匹狼。
点着了烟,深吸一口,一股浓烈辛辣的气味直闯入喉,呛得他不停咳嗽。他狠狠地将只吸了一口的香烟丢在地上,抬脚碾了两下,愤愤地道:“真想不明白,烟这么难抽,老爸为什么这么喜欢抽烟,蹲坑也抽,吃饭也抽……”
本想把手上那包烟也丢垃圾桶里去,考虑到好歹是花了五块钱的,便还是揣进了兜里。
闲逛了半日,天已慢慢有了变黑的意向,这夏末秋初,白天渐渐变短,晚上渐渐变长,太平洋的潮水跟着地球来回旋转,妹子的望远镜望不到我北半球的孤单。
叶落知秋,夏末秋初的北半球,树叶还未开始落,宁有种的内心却已黄叶纷飞。
抬手看一眼腕表,五点三十分,根据学校王八的——龟腚,住校生必须在下午六点结束放风回到教室进行晚自习。
宁有种不情愿地往学校走去,离学校越近,他的脚步就越是沉重,一想到马上又要跟一群依然不熟悉的同学们在同一个教室一起学习一整年,要跟三个仇人般的男生在同一个宿舍共同度过三百多个夜晚,他的内心就充满了痛苦,好几次,都起了想要就此逃离的冲动。
可他又想上大学,逃离了高中校园,就意味着自断了上大学的路径,想了又想,还是打消了逃学的念头,徒叹一声无可奈何;想上大学,是要付出代价的,得牺牲自由,就好比练葵花宝典,想练就绝世武功,就得自宫,牺牲自己的小弟弟。
宁有种想不通并且一直难以接受的是,为什么别人只要牺牲三年的自由,而自己,偏偏就得牺牲四年,比别人都多一年;别人练个葵花宝典,自宫一次就行了,偏偏他就得自宫两次,要切两根小弟弟,比别人多切一根!
天已完全黑了下来,路灯昏暗,加之道旁林荫树的遮挡,这条路显得阴森可怖,在宁有种眼中,像极了一条不归路,令他心生寒意。
短短五六分钟的路程,他硬是双脚在光滑的地上摩擦摩擦磨了十几分钟,就在他看到令他恐惧的校园大门的时候,天空忽然闪过一道闪电,接着他看见了更令他恐惧的一道刀光在巷子的角落里闪了一下。
蓝毛的吼声几乎与天空的炸雷同时响起:“那小子在那!”
刀光闪处,大概有六七只烟头狠狠摔在地上,火星四溅,气势磅礴仿佛古时大军出征前喝完壮行酒的将士们齐齐摔碎酒碗,接着扔掉烟头的那群人就朝他冲了过来,脚步零乱,重重地踩在他的小心脏上,令他的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回过神来,宁有种扭头撒腿就跑,却没有跑进校园,而是朝着学校相反的方向跑——他不相信新的班主任,不相信新的同学,不相信校长——相信他们,恐怕自己迟早被砍!
现在,他只信他自己!
“踏马的!老子到底是来高复的还是来大逃杀的!”
一声嘶吼方毕,头顶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宁有种拼命向前跑,脚步踩在积水的路面上,激起朵朵泥泞的水花。本以为下雨了蓝毛他们不会再追,扭头一看,却见六七个人挥舞着棍棒刀子呐喊着依然紧追不舍……不知跑了多久,慌乱之中,他跑进了旁边小区的一栋单元楼里……
“救命啊!”每上一层楼,宁有种就挨个去推防盗门,奇怪的是,也不知是现在的人怕事,还是里面真的都没人,一直到他推完第六层的住户的六扇防盗门,依然没听到里面有人回应他,出来解救他。
宁有种绝望了,憋着最后一口气跑上了天台。
雨越下越大了,丝毫没有止歇的意思。而一道道闪电撕裂天幕,照亮这座孤独冷血的小城池。
城池中,将有人厮杀。
蓝毛带着他的弟兄们冲上了天台——六个人,加上蓝毛,一共七个人。七个人,三把西瓜刀,三根不锈钢管,这其中,只有蓝毛的武器最独特——他拿着一只黑色的臭袜子。
“跑啊!你再跑!”蓝毛一甩头发,甩出一道华丽的水花,接着用力朝地上啐了一口,举着臭袜子狞笑着向宁有种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