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酱菜厂上班,说累呢倒也不怎么累,辛山他们这个组一共有十七个人,五到六个在在大桌子上把池子里腌泡好的小米辣里头腐烂的,变黑的以及当中的杂质捡干净,四个人专门把称重过的小米辣用塑料包装袋装好,舀进盐水后,再拿给另外两个负责封口的小姑娘封包。额外又分出三个男的在另一张大桌上双手使劲按压封好口的小米辣,压试后不走气,不漏水了再扔给近旁的两个人去装箱,其中还要抽出一个人来专门在大塑料缸里淘洗小米辣。因为每一个组的工资都是并在一块计件核算的,所以更多的时候,拣小米辣的和装袋压包的都要互动配合好。辛山除了第一二天得以松闲地在台桌上分拣小米辣,不怎么累地就混过去了之外,从第三天开始就得什么都要干了。除了装封口那里是两个长得不错的川江本地的小姑娘专门在做以外,还有装箱封箱也是两个相当帅气的华宁县小伙专门在封装,其他的十一二个都是有什么干什么,从不固定。</p>
辛山和另外两个川江县的小伙子,干了五六天压包的力气活,两只手膀子和手腕都是胀疼胀疼的,半个身子要把力气集中在两只手掌之上,使劲压挤封好口的包装袋,几天下来累了也烦了。更多的是让辛山觉得干这种不用动脑光使憨力的工作很没意思,听不少来了多则五六年,少则二三年的老员工讲,包装车间,你干得再厉害,一个月顶多能拿到三千多一小点,那还得一天至少要干十一二个钟头。有时遇上赶订单的话,还得半夜三更的从家里跑去加上两三个小时的夜班。在这个酱菜厂里只有装卸车间的工资要高一些,虽说相对要苦一点,体力不行,身体吃不消的根本干不了,但是一个月苦下来,能够挣五千多。</p>
累一点辛山倒是不怕,十多年前在村子里栽田种地的时候比这活路苦多了,最主要的是他觉得自己来干这种牛马一样的工作,完全就是在浪费生命。他一直喜欢的是动动脑子,玩点头脑,有点挑战性的工作,更重要的是他不喜欢被别人管,尤其是在这个什么金秋酱菜厂里头,整个厂子里除了那个厂长是湖北的,其他的所有管理人员,几乎都是那个海通县老板家的三亲六戚和极少数的几个呆了ba九年以上的老员工。以辛山的观察,这里头一些所谓的质检员,小组长,或是车间主任,根本不懂什么叫管理,普遍文化水平极低,说话就跟街上摆小地摊的或者村里头骂街的村妇差不多,只懂得以势压人或以职位压人。第四天,他们这个小组由于打好的包装箱浸漏了六七十箱,被责令返工,又在第二天早班时被那个车间主任,家是川江县路居镇的老婆娘训斥了一通。而辛山和本组的好几个员工都记得那些浸水的包装箱至少有百分之九十都是他们对面的那个老员工组装的箱,把错记在他们头上,明摆着就是欺生。老女人这个车间主任和那一个小组的关系近,故意整他们新来的,如此管理模式,如此歪风盛行,难怪这个酱菜厂长期都在大量招收工人,进来的也多,出去的更多,今天来明天走似乎也早已是常态。</p>
本身辛山以前就做惯了什么事皆由自己说了算的老板,也当惯了管人的小经理,身上无形中就有着那么一小点傲气,尤其那个车间主任做事又那么不公,说话也极度难听刺耳,说什么:“想在这个酱菜厂混下去,最好还是乖乖的听我的话,依我的管,我喊你们干哪样么就赶紧去干着,不然就给我滚,我这里不要不服管的人。”“嘁。”当时辛山就听见了不屑的八九声低声冷笑。想想要在这种环境下工作个年把半年,辛山无来由地就有了种难以说清的沮丧和恐慌,开始思索起了要怎样逃脱这个生存空间极为压抑和无聊的厂子。得尽快去另寻一份有意义的工作,再继续在这儿待下去的话,他都认不得会不会被憋疯。</p>
本来是才干了五六天他就有点不想去了,可是一想到张少梅的指责吵闹和无钱的困境,他还是没有敢立马走人,只有耐着性子地熬煎着,尽量能够偷懒就偷一下懒地混一天是一天。反正十天的试用期,干多干少都才是五十块一天,要是他连一个月都干不满,那就一分工资都拿不着,他一直想着自己可能撑不了一个月,所以他认为根本没必要去拼命忙活。另外有两个小姑娘,一个小伙子也是才来干了三天就没来了,和辛山混在一起拣小米辣,压挤包装的两个小伙子也和他打着一样的主意,只要找到能去酒店,KTV,要么是比这个轻松有意义的工作,就马上开溜。有一个甚至说,就算十天内找不到别的工作,他也不干了,又累,又难呆,又受气,工资又低,招聘启事上说的五千到六千,最低也是三千到四千的工资,活计又还不累,都是狗日的在骗人。</p>
也就是去了酱菜厂上班的第七天吧!下午吃过饭,好久都没去走路的辛山独自去大头鱼广场走了一圈,返回到农贸市场北门那家四川人开的美发店门口时,遇上了陪着qing妇来染头发的一个熟人,川江县公安局治安大队大队长陈平。他在川江大酒店做夜总会经理时,经常会跟陈平在一起坐坐,每个月有两次免单权的辛山,至少有一次是用在了陈平的消费之上,所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