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闻语显然是被伏梦的这个态度给惊到了,一别多年,当初那个唯唯诺诺、温婉的不能再温婉的女子,如今也变成了这副咄咄逼人的强势模样。
但风闻语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他,没法理直气壮的回答伏梦的问题,当年的事儿,虽然也不能说风闻语做错了什么,可说到底,是他辜负了伏梦,是他对不住伏梦的。
多年前,风家并不像如今似的风光。风闻语的父亲,在风闻语出生的时候,就是一个已经失势了的文官,在官场上屡屡碰壁,被挫折打击的有些疯疯癫癫的。年幼的风闻语,在小时候几乎是处处受人欺凌,一同玩耍的那些官家少爷们,没一个看得起他的。
一次宴会,被众多少爷们排挤的风闻语,闷闷不乐的躲到了偏僻处的竹林中,年幼的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何所有人都会因为他父亲的缘故而看不起他?
原先风闻语也只是想在这竹林中一个人静一静,抒发一番被人排挤的郁闷的心理。他原以为这样偏僻的地方,应该是不会有旁人的,谁知道却在这竹林中看到了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小女孩,看模样比他还要小上几岁。
这小女孩就是伏梦了。彼时的伏梦,正经历了丧母之痛,在伏家的日子过得连奴才都不如,人人都可以欺辱她,其中又以伏涵涵对欺辱她一事最为热衷,恨不得天天将她当做奴才似的使唤。
这日的宴席,伏梦原是不想来的,可这次摆宴的主人家,点明了要伏家三个女儿都过来,伏梦也只得陪同。可伏大夫人没有命人给她准备像样的衣裳,她是穿的一身极为不合身的旧衣裳来的。
到了宴上,主人家询问伏家的三女儿在哪,伏涵涵便颇为得意的将躲在人群后面的伏梦拉到了人前,“叔伯,这就是我三妹妹呢,三妹妹没见过世面,是个小家子气的,上不得台面,叔伯别见怪。”
伏梦虽然低着头,也可以感觉得到周围的视线,可以听到四周窃窃私语的声音,似乎人人都在讨论,伏家这样的富贵人家,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穷酸样的女孩儿来。
在伏家受辱是一回事,丢脸丢到外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等开宴以后,没多少人注意到自己的时候,伏梦便悄悄地离开了席面上,转悠了半天,躲到了这一处不见人影的竹林中来了。
谁知道就遇到了风闻语。
风闻语打量了一番伏梦的装扮,试探着询问,“你,你是这家的丫鬟吗?”
见伏梦没有说话,年幼的风闻语又多了几分底气,“既然是丫鬟,就应该在外面干活,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偷闲躲懒呢?当心我去告诉你的主子!”
原先伏梦对这位不速之客还没有敌意,但是在听到风闻语一口一个丫鬟的时候,伏梦终于是忍不住了,“我可不是什么丫鬟!我是京都富商伏家的三小姐!你是哪里来的登徒子,竟然这样的不懂礼数!”
风闻语听了伏梦的话愣了愣,京都富商伏家,他自然是知道的。这京都有大半的生意,都是要过伏家的手的,伏家有多少的家财,谁也说不清楚。可眼前人既然自称是伏家的小姐,又为何穿的这样的寒酸呢?
许是看出了风闻语眼中的迟疑与怀疑,伏梦颇为骨气的挺直了腰板,“你休得以貌取人,虽然我今日穿的寒酸,可我日后定然是能够出人头地的,我要整个京都城,都知道我的名字!再也没有人看不起我!”
明明只是一个衣着寒酸的丫鬟,按理说风闻语听了这话,应该觉得可笑才对,可不知道为何,他听了伏梦这话,只觉得热血沸腾,甚至在心中隐隐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真的会如她自己所说的一般,在未来的一天会扬名京都。
“你真是有一番好志气!我未来定然也是要建功立业的!再也不要因为我父亲的缘故受人白眼,我要今日看不起我的人,日后都来讨好我。”风闻语看着伏梦,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好似是在承诺一般。
年幼的伏梦这才注意到,眼前的这个少年郎,虽然打扮的干干净净的,可是衣服上也可以看出陈旧的痕迹,可见也不是个家中宽裕的,这可和宴席上的那些少爷们大不相同。
伏梦这才意识到,这个少年,日子只怕也是不好过,“你是哪一家的?又为何说出方才的那一番话?也有人欺负你了吗?”
鲜少有人这样关心风闻语,所以在听到伏梦这样问的时候,风闻语心头竟然难以克制的涌上了委屈的情绪,好像这么多年因为他父亲所受的苦难,都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似的,一下子所有的委屈就都控制不住了。
风闻语抽抽噎噎的哭着,将自己尚且浅薄的人生经历都一股脑的告诉了伏梦。伏梦虽然年幼,但却早慧,竟然也能体会风闻语那种遭人白眼的委屈,一直都十分认真的听着风闻语说话,叫风闻语觉得十分的温暖。
“我父亲其实也没有做错什么事,那都是老皇帝心胸狭窄,抓着我父亲的词句抠字眼儿,硬说我父亲对他不敬,这才叫我父亲遭了贬谪,处处碰壁,最后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风闻语说这话的时候,惆怅的不像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伏梦听了风闻语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