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
默念三遍。
“王,手绢来了。”
“太干了,伤皮肤,沾水,要热的。”
楚绍元只瞥了一眼,就很不满意。
“是。”
慕凌赶紧去了。
是不是应该顺便准备一下洗澡水,再空一间军营,方便王和失而复得的李姑娘办正事?
他这回学乖了,故意走的慢了一点。
楚绍元突然喊停了他:“去准备一下洗澡水,再空一间审讯室。”
“是。”慕凌赶紧去办。
但是等等,审讯室?你们不应该去军营里滚一滚?
咳!逾矩了。
李布依听到他说审讯室的时候,眼睛也是微微一眯,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楚绍元可以责怪她为什么不告而别,但是从来没有把她关起来讨论过问题,这次的事情明显超出了预期。
有点奇怪。
她看了一眼流赤,流赤疯狂比划着手势。
李布依心里一凉。
她看明白了,流赤的意思是,楚绍元记忆有缺……
把她忘了。
楚绍元拿着湿手绢,擦拭着她黑乎乎的脸,又擦了擦脏兮兮的手,然后反手握住了。
“跟我走一趟。”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却叫人不容抗拒。
李布依的额上冷汗直冒。
并非是因为现在的处境有多么糟糕,而是楚绍元这家伙,冰冷的灵力正顺着两人相握的手,毫不顾忌地冲进了她的身体。
他还从未来的如此暴力。
李布依的目光沉了沉。
感受到他的灵力肆无忌惮地试探着她的修为,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
疼!
他们的修为差太多了。
就算李布依勉强调动体内的真气跟他抗衡,也不过只能挨过数息。
没走两步路,她就吐出了一口血。
殷红的血落在楚绍元雪白的狐皮大氅上,好像冬日里盛开的梅花。
楚绍元的脚步顿了顿,转身看她,有几分心疼道:
“姑娘,你没事吧?”
李布依自然摇了摇头,但是眼底已经染上了一层灰霾。
楚绍元看着她笑着问道:“姑娘的修为看起来不高。我肩上的这只兔子,想来应该是姑娘的灵宠。”
李布依看了眼流赤,流赤被她瞪地瑟缩回了楚绍元的大氅里。
楚绍元任凭它躲着,也不阻拦,只是继续笑着说道:
“姑娘,你的兔子告诉我,我的记忆有缺。”
“有缺?”李布依眉心一跳。
“缺你。”
他微凉的唇瓣微微张起,看到这张干净的小脸又几分柔嫩,手就抬了抬,附在了这张小脸上。
李布依顺着他温热的手掌抬眸看了他一眼,心尖颤了颤……
他的一贯温柔的眼底,已经笼罩上了一片她看不懂的东西。
你记得全世界,却把我忘了?
你还要通过和我的真气纠缠,才能判断出我到底是什么修为?
楚绍元想了想,好像在犹豫接下来的话,说出口适合不适合,最后还是说了:
“可是,我爱过的女人,怎么会这么弱?”
李布依冷笑着接梗:“就是因为弱,所以成了你爱过的女人。”
话虽然说着硬朗,但内心其实是悲伤的。
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希望听见自己的爱人说,自己弱,说,自己是爱过。
几日之前他们还在同一张榻上翻云覆雨。
几日之后,他们就隔着牢笼,心系其他。
爱人明明就站在眼前,却因为一句失忆,一句我把你忘了,变成了敌人。
判若两人啊……
楚绍元说:“既然本王曾经发自内心喜欢过姑娘,自然是不会为难姑娘,只是待姑娘沐浴更衣,吃饱喝足之后。我想请姑娘到审讯室一叙。”
说罢,便有适从领着李布依走了。
李布依一路上透着一股苦涩。
姑娘?这个称呼多么生疏。
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亦是唤她一声姑娘,却总觉得没过多久,他便是“布依、布依”地叫唤她了。
彼时还未曾察觉,现今回想起来,真真是温柔缱绻。
李布依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紧了些,却又马上松开。
没事,你既然把我忘了,那便重新记住我。
李布依顿了顿,北漠的审讯室,她倒是很想见识一下。
……
这是李布依这十几年来吃的最没有滋味的一餐饭了。
明明是回家了,能洗上热水澡,免除舟车劳顿,但是,她心上的那块大石头却迟迟没能落下来。
去审讯室的路上,她一直在想着,该怎么告诉楚绍元,大蛮的王室养了一支神兽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