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宾,但生活中,我们极少红过脸,拌过嘴,吵过架,她是个弱性子,身体常年不太好,平日里,我不怎么对她发脾气,使性子,甚至说过头过激的话,我们就是一对简单再简单不过的夫妻,只想相依为命,相扶相搀一起终老,可……可……老天就是不公平,竟先让她走一步,还……没给我……还没给我和她再多一起的时间,就……”
好大叔说着说着,话语戳到伤心处,一把鼻涕一股辛酸,泪光涟涟,我想劝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看着他那泪水顺着台台被岁月雕饰的老肉棱角,肆意流淌,半天缓过神来,试过泪痕,悟着心痛,哽咽道:“啊!十年了,都生死两茫茫十年之久了,想想她那音容旧貌,依然朴素无华,真……不思量……难忘怀……今天……我……”
“大叔,人死不能复生啊!你就不要过于难过了,伤身子的很!”冲舟走到好大叔跟前劝说道。
“小冲,你不知道吧!今天是我老伴的祭日,你就让我放纵的泪一回吧!”好大叔握着冲舟的手失声嚎啕。
一听好大叔言说今天是自己老伴的祭日,又看着他那悲天痛哭的样子,我有些不好意思了,真是说是勤道是准,竟然误打误撞赶了个好大叔最悲的一天,而我也带着悲给他老人家倾诉来了,你说……
老实说,半瓶酒下肚,我已醉意浓浓,坐立难安了,但看着好大叔乐极生悲,睹物思人,老泪恒流,我不觉感到好大叔思之深,念之切,悲之真,他跟老伴的那种情感非我跟萧娟辈所能比,或许这会子的萧娟早已把我俩所历经的过往忘之脑后,但好大叔依然心心念着他离世十年之久的发妻,还会想着她的祭日,这就是恋爱和真爱的差别,虽一字之差,但那份深埋的情愫,那种不朽的真挚,以及历经岁月抹不掉忘不了的触痛,是天壤之别的!我和好大叔同为酒后生悲,我是痛恨萧娟的,好大叔却念着想着他的老伴,我越想越觉着自己太没意思了,点伤及皮毛的情感心痛就放不下解脱不了,还放大了无数倍,而好大叔把一生的离合悲欢掩埋了几十载,无人倾诉无处说,他独自承受,忍着,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怀?我羞愧难当。
好大叔痛哭过后,心情似乎平静了许多,笑着说:“小冲,真不好意思,在你面前失态了,本来,你看我,是劝你的,却感情太投入了自己泪不成人了你见笑了!”
“那有的!你是思人深切,才会有如此失态的!从另方面说,你是个重情的人啊!我自愧不如啊!”
“别抬高我了,咱就是真性情,活着就是那读初中的孙子,他爸他妈他奶都抛下了他,我再不能……”说着说着好大叔好转的心情又有几分哽咽了,但他竭力压制住了,“他就是我的希望,我以后的奔望!”
“就啊!人活着还得有希望,你爷孙俩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啊!”冲舟吃了口菜下咽后说。
“唉!你不知道那孩子,自从他娘离走后,他跟上我这个糟老头不知受了多罪!我有时严肃有时温柔,既当爹又扮演妈的,还要教育他,他我守在这个学校门口哪儿都没去过,也不敢去,生怕我离开后,他……唉!不说了,咱喝酒!”
“过五十几的人了,本应在家种点花儿草儿的养老,过过清闲自在的生活,生活,还要开个饭店,一天辛苦操劳的,真把你个老头子作贱的!”冲舟停止了喝酒,边吃碟里剩余的菜肴边说。
“有啥办法来!各人有各人的命!与我同岁的人,有在家抱孙子安享天伦之乐的,有清闲的四处游玩赏风景的,还有成天下棋打牌寻乐子的,而我只能炒菜抹桌子洗碗忙于生计!”好大叔感叹道。
话说完,好大叔突然像反醒过来,立马从座位拾起来,我当他要上厕所,就没在意,只管坐着,谁知,他径直走到摆台处,拿出一瓶同样窖藏十年之久的白酒正使劲打开,我看得出好大叔没尽兴,还要喝,出于对他安全的考虑,以及对我酒量的掂量,我毫无迟疑走到他跟前,抢过酒瓶劝道:“大叔,今儿个咱俩喝酒就到此为止吧!说实话,我理解你今天的心情,也看得出你今天的状态,你是念你的老伴儿了,可我们不能借酒浇愁,用酒麻痹自己,那样的话,只会让愁更愁自己更痛苦,假如你今儿个把自己灌醉,我想着你的老伴儿在天之灵也不会原谅你的!咱们还是坐下来,聊阵儿天,片会儿传,说说心里话,谈谈人生,不也是好吗?”
“小冲,那你错了,我给你说,男人闲下来聊天,不能无酒,你清楚吗?”
看得出好大叔已歪歪斜斜,摆八字了,我双手紧抱酒瓶,生怕又被他抢了,故作奉承道:“嗯!”
好大叔看我徒有答应,无半点放手,趁我不注意,一把抓住酒瓶不放,并据理力争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给酒?”
“我不想喝了!”冲舟服软地说。
“你不想喝了,那我想喝啊!”
看着好大叔像个三岁孩童般苦苦哀求我,虽不忍,也不敢放手,毕竟他这么大年龄了,还有这么大一个养家糊口的饭摊子,万一把他整醉了,我也醉个影儿似的,该如何?以求让其彻底死心,我强硬地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