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大多数实习的学生已回来了,系上要为我们毕业生举行论文答辩,其他学分修够的同学信誓旦旦准备着,我还一门课挂着,准备好长时间的论文也无心修改,就草草交给指导的狄宥老师了。开始时,他叫了我好几次让重新修改,我是看了又看,翻了又翻,无心修改,逼到跟前,狄宥也没办法了。
正当别人论文答辩完,身穿学士服,兴高采烈地转上游下照相留念,单我在学校组织的最后一次补考中,那门课像被厄运诅咒过,终究让我没能通过,这一遭遇的袭来,有如晴天霹雳我躺在床上睡了三天三夜,也没想出个因果来。
最后一天,高阳满照,大地灵醒,学校要发毕业证和学位证了,班里同学以示庆贺,要组织老师学生合影,我不敢面见四年来苦口婆心教育我成长的那些老师和陪我一起患难与共的同窗好友,在合照之前,我乘别人不注意,偷偷跑到教学楼后背的那片树林里去了。
合照时,照相师调好焦距,立好支架,大家排好队,摆好造型,以最饱满自信的姿态,准备完成这一生仅有一次的大合影,可没到照相机“咔嚓”一声,顾国似曾感觉眼皮窜跳了几下,不由发现人群中没有我,就火急火燎对照相师喊道:“相机师傅,麻烦等一下,我们好像缺个人!”
没等顾国说完,人左右互看起来,找寻究竟缺了谁,那相机师傅问顾国:“同学,你知道缺了谁?”
“我的舍友——冲舟!”
听顾国一说,人叽哩哇啦嚷嚷起来,本来整齐肃静的队形,一时散乱喧闹起来,每个人嘴里叽里咕噜念叨着,顾国也不管是不是场合,便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赵曼更是不停地拨打电话,袁童则四处转着寻找。
一阵后,坐在石凳上的我,听到那阵阵的喊叫声,有说不出的多么难受,我好想应声回答,可……那么远,这么近,好像那群人和我,在这一瞬间,突然隔了汪洋大海,他们的合照对于我说来,是疏远的,是没意义的,那合照,对他们来讲,是美好回忆的纪念,若我参与了,那我的存在……是不是……?顾国的声音还不听地喊着,困顿的乏气中夹杂着袁童和其他同学的声音,我有点忍不住了,想飞跑出去,可……踟蹰左右,实在鼓不起勇气了,我又爬在圆石桌上,想痛痛快快哭出来,又不敢发大声,生怕那懦弱的声音让别人听到,或者察觉到。让我的难受最大限度的控制,我捂住耳朵,双手抱头,管别人叫也好,不叫也罢,反正我选择了,就勇敢地选择逃避,选择不给他们若干年后的合影留念存有瑕疵,我真不敢和他们入伍,他们是堂堂正正毕业的大学生,而我呢?还要再读一年,我的毕业何去何从,我不得而知。
时间一分分过去,那些喊叫的声音累乏了,也失望地停了,大家在照相师傅的催促下,终究照完了合照。在照相师傅卡门摁下的那一刻,我好想站起来去看,他们的那一瞬间是多么美好,多么富有情谊,即便我不是参与者,若作为一个旁观者,那我也是荣幸的,毕竟四年的大学生涯,他们是我的领路人,是我欢声笑语的伴随者,苦过累过,爱过恨过,有他们的陪伴,我就不孤单。若干年后,当顾国或者袁童,甚至赵曼,若能想起,在今天他们最最珍藏的那份合照里,有个丢失的同学舍友叫冲舟,我就心满意足了。
在教学楼合照毕,人纷纷散了,只有顾国好像感觉到有一双深情厚重的眼神,正透过支离破碎的树叶,在林中的某个角落里,后悔难过地凝望他们的远去。所以,天生对我敏锐的顾国,还站在那片葱绿的树林前面,徘徊庄重地凑着,希望我能出现,可面对顾国,大学四年里我最最要好的舍友,我那有勇气面对他?
终究,顾国望眼欲穿了,我也没能出现,他失望地离开了。
顾国走后,我独坐在那片林子里一下午,天快黑的时候,我离开了。
信步走到校外,看见好大叔饭店,我高兴地进去了,叫了碗最爱吃的饸烙面,出来的老板不是好大叔,我才醒过神来,原来这里已换主人了,我还想和好大叔痛饮几杯,把我今晚最痛苦的事告诉他他给我开导开导,只可惜,人世的事,就是瞬间的错失,他离开了,我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留下,有时想他了,想跟他说说知心话,也无机会了。
吃完饸烙面,不是当初好大叔的味道,我有点失望,就索索离开了。
走到校园,我没处可去,就望着那高昂的图书楼,想着那楼里曾留下我多少挤去攘来的身影,只可惜我没能让的余温安享在图书的大千世界里,把最好的光阴却烂喝在罪恶的赌博鬼混中,才让我如今落魄悔恨到如此境地,这就是天堂之路你不走,地狱痛苦你偏了,如今后悔了,也晚了!
坐在图书馆的台阶上,我静望星空,那银河的繁衍,一望无垠,我走了一条罕寂的路,最后把自己圈住了,走不通了。兜里的顾国一直打着我本已凌乱迷失的思绪更飘零了,我想接又不敢接,就只让铃声打破夜的寂寥。
铃声刚止,信息又至,是赵曼发来的,她说:“冲舟,你究竟哪里呀?你不能这样啊!你的事情我是挺难过的,不过,我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