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音手执拨片，将开国帝的传奇娓娓道来，少年学艺、云游天下、初露锋芒、领兵起义……诸多事迹在她口中仿佛再现一般，直令听众如身临其境，情绪激昂。

    “这倒不是，”苏凛道，“叶姑娘前些时日路过荣陵，我恰需四方游历，便央了她一起出行，幸得不嫌。”

    两人将他送至客栈门口，叶晞忽笑问：“今日这茶可还好么？”

    “何事？”他回头。

    白衣青年点点头，又问：“叶姑娘有十五岁了罢？”

    “你再打岔，我就把你扔出去。”空音笑眯眯道。

    “世世太傅？要是居士后人起谋逆之心，怎么办？”

    楼主对两人做手势笑道：“两位请坐。”

    他双眼微动，脑中闪过一道迷离画面。那树下叶晞的方位似乎站了另一人，辨不清男女，正同样低声轻柔地唤他。他闭上眼，将人影隔绝在视线之外。

    她斜眼看着烛火，眸中光芒随火焰跳动：“无论你是何身份，必不能长留医馆。我想知道，少了你的香，能否安眠。”

    回到桌前，三人又聊了些话，白衣青年因预计时间将晚，起身道：“医馆还有事，这便告辞了。”

    白衣青年不徐不疾地走着，途中似乎往后稍看了一眼，她立即别过头去，假装与苏凛说话，待他收回目光才敢向前。这样跟过两条街，再一转角，竟不见了对方踪影。

    “很合适，多谢。”她面上含笑，握盏的手却有些不安。他皱眉注视着她，她便放下茶盏，低声道：“明日，且停了调香罢。”

    “十八。”

    三人闲谈几句，便听空音拨弦道：“我今日讲的，是开国帝安和宗的故事。诸位且听——

    “这一年来请你调香，很是感激。如今我神思安宁，已不需外物助眠，不如就停了调香，也省却许多麻烦。”

    “你为什么——”她含泪的话只说出一半，又将后半句生生咽了回去。待平复了心绪，她强笑道：“我知你不愿草率，倒也无妨，是我偏执太过。”

    听到“未有救治之法”几字，他神情一恍：“除了偶发症状，还有别的状况么？”陆宸担忧地看着他双眼：“你可确定是她至亲？”

    苏凛不明就里，问：“接下来如何？”

    她握紧千息，缓了片刻才点点头，拭去眼中残泪，随他离了医馆。

    此香价值已定。

    客房的灯还亮着。白衣青年静坐案旁，宛如一幅壁画。茶已经凉了许久，只香炉燃着他刚添的香。

    他缓缓道：“抱歉，我不知情。”

    他道：“好。”

    他双眼蓦的圆睁，她不顾他神色，抬手便生出一朵含苞待放的幽兰；那花朵在他眼前静静绽开，散出一缕馨香。他目光惊异，回头一看，诊室已不知何时长满了花木，一条藤蔓温柔地绕上他肩头，渐次开出粉白的小花。

    她抿嘴笑道：“家父有意隐居，已许久不问世事，只略教我们些剑法。我幼时贪玩，没学得什么，只有哥哥天赋异禀，方承得起叶门名号。”

    “烽火连空雪影昏，黄沙莽地暮云沉。将军令号将君死，战鼓声擂战骨坟。万骨枯，一将成，骨哭沙场将不闻。可怜明月秋心寄，何日休兵还此身。

    已近正午，两人回客栈用过午膳，歇了半个时辰又去医馆。正商量该如何与白衣青年相处，寻遍医馆却不见他人影，苏凛拦住一名学徒询问，才知他应邀往缘香居去了。学徒道：“公子出门不久，两位若急着找他，或许还能追上。”

    夜阑，医馆，客房。

    传闻和宗云游四海时结识了数位奇人，后皆辅佐他挫败康军，被尊为开国元勋，其中一位便是帝王师——北山居士。谈起安和宗访北山居士，空音道：

    陆宸虽不放心，却也拿病症无法，只好先去书房。白衣青年与他同坐在叶晞身旁，一时两人无话。沉默良久，苏凛低声道：“你既然关心她，为何故意冷落？”

    陆宸躺在卧床，双眼在一片漆黑中睁着，眼眶十分酸涩。房间器物在黑暗中显出若有若无的影子，她竟不知该看向何处；一闭眼，脑海深处便有许多血淋淋的人在向她呼喊求救。她痛苦地睁开眼，前额隐隐生疼。

    白衣青年点头，转身朝陆宸方向行去。苏凛低声道：“走罢。”

    “后来？”她笑吟吟地拨弦，“后来北山居士徒手绝杀刺客，从公子宇手中收回佩剑，往公子朋处救援去了。宸宫之变，由此平息。”

    他心中一动，目光闪躲道：“我不明白你的话。”

    苏凛左右四顾，快速转过这条街，仍不见人影。他还要找，叶晞赶上前道：“别找了，追不上的。”

    苏凛轻叹道：“这原也不怪你，你如此遭际……罢了，等她醒来再说罢。”

    “我虽犯病，却还记得当时情景。”叶晞直视他双眼，缓缓道，“只是我心有疑问，彼时你在厢房，如何瞬息便接住了我？且昨日我在香楼多留了小半时辰，楼主却道你我品香时间一致；既是同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