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店伙计忙道,说着又赶紧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赔笑道,“不,不算账了,客官无需结账,直走便是!”
听闻陆宸此话,叶晞薄怒道:“我与他一同长大,断不会认错!你们莫再以这等说辞应付我了。”
陆宸劝道:“叶姑娘切莫心急,可先寻机会与他接触,一来观察他是否真是你要寻之人,二来可让你们彼此熟悉。他不喜生人,贸然相认恐怕会适得其反。”
“客官怕是算错了,账目上写得清清楚楚!”
“哎呀客官,您这可真是……”
苏凛沉声重复道:“退房。”
她低头微笑道:“多谢。”
他当然已经扫过了账单,冷笑道:“我与她才住一日,如何算了三日的费用?”
两人牵马往城东客栈行去,苏凛因想起先前藏身木樨,笑道:“本以为我藏得够巧,原来他早发现了,竟不点破,害我好躲。”
“好。”他对她温和一笑,又冷言转向店伙计,“退房罢。”
店伙计沉下脸道:“客官执意胡闹,就莫怪本店不客气了!”说着便拉响柜台旁的铜铃,不多时便有五六个大汉从内堂走出,将两人团团围住。这些汉子都是三十岁上下,长得虎背熊腰,目中露出凶光。
叶晞含泪道:“他应你,因为他姓名原带了‘风’字,习惯使然;品香,也因我母亲是调香师,从小熏陶所致。这并非巧合,他定是我哥哥无疑!”说着便要起身出门寻他,陆宸忙叫住她:“果真他是你要找的人,你便该知道,以他的性子,断不会轻易接受。”
陆宸沉思良久,方道:“罢了,瞒你无益,我便告知你罢。那年冬日我外出诊病,路过城郊,去时还未发现有人,回来时便见他倒在雪地。我将他带回医馆,因他久病不愈,便一直收容至今。”
两人便从香聊起,一路引到名山古迹、各方见闻。叶晞行旅两年,见识颇多,所述风物娓娓动听,得他不住赞叹。苏凛对两人关系不明所以,只偶尔添话,引他二人闲谈。
陆宸微笑道:“治病救人原是医师天职,若他真能找回过去,我便放心了。”
对方微笑不语。她望着他的面庞,一时动容,竟忘了要说什么;迟疑间忽然嗅得一阵幽香,正是从房内香炉传来。她笑道:“好香的白檀。”
“哦,这倒又是姑娘的错了。”苏凛冷笑。
听见“巫师”二字,叶晞不由得一怔,转头看了看苏凛,只见他眯眼望着台上老叟,似乎颇有兴趣。那游吟师讲的是惯见题材:巫师作乱伤人,民皆恐慌,一位剑师历经艰险击败祸首,护得一方平安。正反两角间添了一位美人,三人情感纠葛使得故事更显精妙,听众不时喝彩。
她颔首笑道:“先前是我冒昧了,抱歉。”
“规矩就是规矩,说这么多做什么?客官赶紧结了账走人,别耽误小店做生意!”店伙计不耐烦道。
苏凛早已考虑好,笑道:“我先时买饭的那家客栈便可住,又在医馆附近,探访你哥哥亦方便。”
苏凛凝眸看着她,再遥望头顶河汉,轻声赞叹:“好美。”
他俯身笑道:“我也并非不讲道理之人,这账还是要结的,只是你这店的规矩恐怕得改改。”
白衣青年有些讶异,做手势邀道:“此为客室,姑娘可进屋小坐片刻——你那位朋友也一起罢。”
她原本面容沉静,听了这话忽然站住脚,眼泪嗒嗒地往下掉。苏凛一惊,忙劝道:“哎,别哭……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叶晞恰跟上来,听了这话便十分不悦,那店伙计又道:“这空音姑娘也太随性了些,不过是三两句玩笑,生什么气呢!”
叶晞垂眼道:“你以为……巫师该是如何形象?”
“不敢,一定改,一定改。”店伙计满脸堆笑。
陆宸摇头道:“非是风寒——是失忆症。”
他冷声道:“如此规矩,别说二百钱,便是两三钱,我亦要与你分辨清楚!”
日影西斜,薰香燃尽,白衣青年往窗外看了看天色,叶晞便起身告辞。他也不留客,送两人出了医馆。
“陆医师那边如何?”苏凛问。
“哎客官,消消火,我不说了还不成么?”
他哭笑不得:“那人说了些什么,如何就把她气着了?”
她怔了片刻,终于闷闷地坐下:“明知他在眼前……”
她点头道:“此香以白檀为主,辅以甘松、柏木,温润醇和,可安心怡神。这白檀质地极好,想必生长地多石砾,香材近树心,才有如此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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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却是巧合了。他在医馆住了半月,一日邀我外出散步,正逢天上飘着风雪,我随口念了个‘风’字,他却应答一声。后来他随我去香楼诊病,坐不多时便走,楼主见他似有品香之才,问及姓名,他便以医馆的陆姓冠名了。”
出了诊室,叶晞径直去后院,苏凛正藏在一株木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