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言去了厢房,不多时便捧着手炉回来,正听苏凛对陆宸道:“半月前才犯过一次,怎知这就又发作了。陆姑娘能否探出什么?”
她便退在一旁,苏凛道:“这么多器具,不知何时才运完,我随他们一起罢。”叶晞点头,正要同他一道,他低声笑道:“你便在此地陪你哥哥罢。”说着便留下叶晞,自去外院了。
“我……”他迟疑良久,终是无话可说。苏凛又道:“你可知她哥哥为何失踪么?正是为了替她寻药。若你真是她亲人,何至一再伤她心?”
陆宸虽不放心,却也拿病症无法,只好先去书房。白衣青年与他同坐在叶晞身旁,一时两人无话。沉默良久,苏凛低声道:“你既然关心她,为何故意冷落?”
叶晞道:“你我皆是巫师,可驭风与木,哥哥果真不记得了?”
从医以来,眼见的生离死别已将她心志炼得极坚定,只是每到深夜,便有无数病患的哭喊声传入脑海,令她难以安眠。她捂着额头喘息几声,眼角忽然滚落一滴眼泪。
屋下原是青石地,她闭着眼,却不知跌进谁的怀抱,温暖而有力。那人似乎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她却再听不清后面说了什么,晕倒在他怀里。
因与白衣青年关系亲近了些许,叶晞与苏凛又来医馆寻他,正见几名医馆学徒正来回搬运器材,原来是医馆用具需做一番新俢。一名学徒手中器材沉重,步子又迈得快,路过叶晞二人时忽然一晃,险些跌倒。苏凛连忙接住,笑道:“我帮你。”
她低头微笑道:“是么?你能寻回过去,倒也很好。”
他愣愣地看了半晌,垂眸道:“宸曾警示我说,巫师乃世间少有,我四处留意,见世人皆唾弃鄙夷之,姑娘不该贸然指明。”
“她这两年独自行旅,除却寻医问药,更重要的是寻你。一个女孩儿独行有多不易,你可知道?”
她却哭得更厉害,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待平稳了情绪,她双手递出怀中青剑:“此剑名为千息,我自清都出行便一直佩戴至今,从未离身。现在,物归原主。”
她泪水瞬间涌出,苏凛识趣退到一旁。
学徒忙道:“多谢公子。”
她幽幽叹道:“今夜原有花灯会,想必如这星河一般光彩。”
“我虽犯病,却还记得当时情景。”叶晞直视他双眼,缓缓道,“只是我心有疑问,彼时你在厢房,如何瞬息便接住了我?且昨日我在香楼多留了小半时辰,楼主却道你我品香时间一致;既是同时离开医馆,为何你比我早到许久?”
陆宸道:“这病症实在疑难,我有一猜想,需查阅医典方能确定。”
有脚步声急匆匆靠近,他轻轻抬头,目光微动。
他便微笑着,伸手拂了拂她的泪,柔声道:“别哭了。”
他双眼蓦的圆睁,她不顾他神色,抬手便生出一朵含苞待放的幽兰;那花朵在他眼前静静绽开,散出一缕馨香。他目光惊异,回头一看,诊室已不知何时长满了花木,一条藤蔓温柔地绕上他肩头,渐次开出粉白的小花。
他心脏猛地一突,似遭晴天霹雳。还未待他反应,门突然被撞开,一人在门口急道:“什么?”
“明日还有,你若喜欢,我陪你去。”身后忽有一人道。她回头一看,只见白衣青年站在廊下,目光温柔。
书房内,陆宸正对着典籍蹙眉,忽听得房门一声轻响,白衣青年进门道:“叶姑娘的病,可有进展么?”
从隅中等到午初,又等到日影西斜,叶晞终于恢复如初,慢慢睁开双眼。苏凛欣喜不已,问了几句话,她皆答无事,只白衣青年在一旁静默不语。
“若我真是她亲人……”他犹疑片刻,苦笑道,“何来如果,分明已确定了。”
白衣青年脸色铁青,撞开诊室门,对陆宸急道:“宸,快!”
门外苏凛站了许久,见白衣青年黯然退出,不多时又提了饭食托自己转交,一时也有些怅惋。因叶晞说想静一静,他便留了她一人在房内,往白衣青年方向寻去了。
她目光直视白衣青年,温柔道:“今日多谢你了。”
陆宸躺在卧床,双眼在一片漆黑中睁着,眼眶十分酸涩。房间器物在黑暗中显出若有若无的影子,她竟不知该看向何处;一闭眼,脑海深处便有许多血淋淋的人向她呼喊求救。她痛苦地睁开眼,那喊声却似还在耳畔,搅得她前额隐隐生疼。
她含泪道:“你是我哥哥,如何不能说?”
“是与不是,有什么要紧。”他目光竟不闪躲,沉声道,“宸,告诉我。”
他回过神,喃喃道:“我只知她一路寻医,原来竟已严重到如此地步。”陆宸道:“你有何打算?”
他心中一动,目光闪躲道:“我不明白你的话。”
苏凛笑而不语,叶晞亦不语。到了内院厢房,果然见白衣青年正与账房先生说话,见他二人前来,便点头微笑致意。
陆宸抬头一看,只见苏凛目光震恐,他直闯进书房,急急走到她身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