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那坐在床边的女人身影动了动，站起身，从更黑处走出来，对那伙计道：“掌灯吧。”

    “是。”伙计答应着先退出去，把客厅的蜡烛都点上。

    墨染的视线这才清明起来。

    那是一个脸色煞白，眼眶通红的女人。

    看来也是被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吓得不轻。

    墨染微微颔首，道：“夫人。”

    王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墨染，又看看她身边的霍衍，嘴角扯了扯，道：“两位从皇宫来？”

    墨染道：“在下墨染，这位是我的朋友。因为听说了王大学士的事，觉得有些蹊跷，特意过来看看。”

    王夫人半睁不睁的眼睛似乎闪烁了下，看向墨染，道：“蹊跷？”

    墨染心道：“可不就是蹊跷，不然你以为你丈夫都死了两天一夜，还能突然活过来吗？”表面却淡然地道：“是了。具体情况还得等我们瞧见大学士的症状再说。”

    “真的是楚王叫你们过来的吗？”王夫人听闻这话，眼中明显有些抵触。

    墨染道：“非也，只是这件事可能跟我们遇到的一些事有关，所以我们必须得亲自查看。”

    王夫人还想说什么，霍衍已经上前一步，要绕过王夫人去到床边。

    王夫人面露惊慌神色，几乎是同时伸手要抓霍衍胳膊。

    霍衍身手矫健，又怎么能是随便谁都能触及的？

    他胳膊微微一抬，躲过王夫人的手，同时金棕色的眸子射过去，一片彻骨冰凉。

    “你！”

    墨染见态势不好，赶紧上前挡在王夫人身前，对霍衍皱了皱眉，道：“你且过去看就是。”转身看向王夫人，“我们并无恶意。”

    霍衍这才收敛了杀气，抬步走到床边。

    墨染解释道：“王夫人，这件事必须得查明，即便我今儿不来，过两日也肯定得有别人过来。我虽然并不是奉命行事，但玉佩是楚王御赐的不假。见玉佩如见陛下，所以，夫人还是别多想了。”

    王夫人本就是一介女流之辈，就算见过些世面，也没闯荡过武林，面对霍衍那种泰山压顶的气场，自是承受不住。

    虽然霍衍的注意早就不在她身上，但那股寒意，好像被一把推进冰窟的寒意，仍紧紧围绕，久久不散。

    她心里不痛快，又说不了什么，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十分难看。

    不时，墨染问霍衍，道：“有什么发现吗？”

    霍衍的手正在床上男人的脖颈上，所有生命特征都正常，如眼所见，他面前的就是个在正常不过的男人。

    除非他已经不是王冕，否则就真是死而复生，或者，从一开始就没死。

    再或者，长生之术。

    霍衍的眸色沉了沉，手从王冕的脖子上拿开，转身对墨染道：“正常。”看向王夫人，“他什么时候睡的。”

    王夫人身形不由得一颤，不由自主地道：“一个，一个多时辰前。”

    霍衍道：“这两日有没有奇怪的人接触他。”

    王夫人一脸纳闷，“何为奇怪？这两日都是过来吊唁的，并无奇怪的人出现，也没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墨染道：“你再仔细想想，奇怪的事，比如有人近距离接触过大学士的尸……身体，哪怕是小动物之类的，溜进去过。”

    王夫人脸色越发的难看，却想也不想，坚定地摇头，道：“没有，都很正常。除了，除了他突然醒来。”

    墨染深吸口气，有些失望，心里道：“大概从这女人身上问不出什么了。但如何叫一个死人复活，这确实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霍衍走到墨染身边，眸子直直盯着那王夫人，顿了一顿，才道：“他醒来之后，可有什么反常？”

    王夫人道：“没，没有。他醒来之后就闹困，被下人伺候着洗了个澡，就睡下了，一直到现在。”

    霍衍：“他认识你？”

    王夫人闻言不由得一愣，反问道：“这有什么不妥吗？”

    自己夫君难不成起死回生后，还得把生前的记忆全都忘了？

    霍衍伸手揽住墨染的腰，道：“走了。”

    墨染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已经被霍衍带着走了出去。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去，幸而月朗星空，院子还算亮堂。

    王夫人三步并两步地追到门口，担心道：“两位大人！”

    “诶。龙龙，你等一下。”墨染赶紧停住，握住霍衍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转身道：“王夫人，今日造访，唐突了，还请见谅。”

    王夫人犹豫了下，道：“墨姑娘，不知我家阿冕，他的身体……”

    墨染立即了然，知道她是在担心王冕会不会再出什么事，毕竟人都死透了，这时又回了魂，着实吓人。

    尤其是王夫人，她以后还得在王冕身边睡觉呢。

    但她对这件事也是一知半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如何能给她什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