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画中仙，从几百年前就开始流传的长生秘术，相传能让人起死回生，长生不死。

    画中仙流传了多少年，武林人士便追寻了多少年。

    为画中仙的传言相互厮杀，血拼的，更不在少数。

    为画中仙这三个字死的人不计其数，长生不死的，却始终没听说过。

    几百年下来都没有一位幸运的人寻到那画中仙，聪明的人大概早就放弃不要了。

    但可惜，人总是打不败一个贪念。

    人，总是想要多活几年。

    越是有权贵的，越是不想死。便是连街头想乞讨的小叫花子，都会说一句“好死不如赖活着。”

    口头上说着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如果能有活的机会，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谁想死。

    当然，也有人想的开明，认为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什么活不活死不死的，一切听天由命。

    能活着的时候就好好活着，命数到了，该死便死。

    既然是早晚的事，便不计较和膈肌了。

    闭眼的时候能不后悔即可。

    已经过身的万景阁阁主秦遥如此，深受秦遥影响，早就把生命当做身外之物的紫涟麒如此，小小年纪便见过不少生死离别的墨染，也是如此。

    但她虽然潇洒于直面死亡，且也不想那么早死，至少活到七八十岁，等自己老的差不多了再死。

    毕竟她对这个世界也没心怀怨恨。

    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她喜欢的人，要保护的人，和深爱的人。

    她身边就有一个。

    她相信霍衍的想法跟她一样，但不管一样不一样，有一步已经不能受他们的控制。

    长生秘术画中仙。

    霍衍还是孩童时候，便比成年人还要成熟。

    因为从小经历的与寻常孩子不同，所以他既全都承受下来，自会从各个方面高于寻常人家的孩子。

    墨染虽然不知道那个时候的霍衍到底经受了什么，承担着什么，但她知道，能让霍衍在明知练摄魂术会让寿命折半的情况下，仍毅然决然地选择修习，定是真的无路可走。

    如今一晃十六年过去，霍衍的年纪不过二十五岁，本也是风华正茂，根本无所谓生死的时候……却早就操心起自己什么时候得寿终了。

    画中仙对霍衍来说，极其重要。

    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那长生之术的存在，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

    以前是为了武林盟主的至尊地位，现如今，是为了他身边的女人。

    “你的人都已经找了落苡晴四五年，可她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墨染轻声道，“那个时候传说何续找到了长生秘术，又因躲避青衣逃到夙崖，遇上小散仙落苡晴，结果人死，小散仙落苡晴则得到了画中仙，随之消失。到底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

    “落苡晴自秦遥死后，本要守在夙崖，终生不出。若非得到画中仙，找到了复活秦遥的方法，她不可能下山。”

    “可那王冕死了两日就复活了。”墨染皱眉道：“秦阁主便是死的时间长了点，落苡晴却也都从夙崖消失四五年了。”

    一个人拢共有多少个四五年能活，她要是因为复活个秦阁主，浪费十年八年，甚至更长年头的光阴，又有什么价值。

    等秦阁主复活了，她都成了老太婆。

    霍衍道：“落苡晴是个痴情的人。”

    “有所耳闻。”墨染叹息道：“那个时候她去万景阁，总跟干娘叫板，两个人不对付呢。”

    谁能想到，最后天意弄人，她们两个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幸而干娘性情温润，从小呆在她的遥哥哥身边，耳濡目染，从来不计较那些是非恩怨。

    不然以干娘如今的实力，不，就算是那个时候的实力，也早就把落苡晴不知道打死多少次了。

    “不管怎样，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墨染突然坚定道：“咱们顺着王冕这条线，继续追查下去吧。没准就能找到画中仙的秘密了！”

    “可能是一条死路，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霍衍看向她。

    墨染却不以为然，只是潇洒一笑，道：“那又如何？若因为怕失败而从一开始就选择放弃，才是窝囊。我宁可走死路，撞南墙，再重新来过，也绝对不可能做出那窝囊事。”

    霍衍嘴角微勾，轻声应：“恩。”偏回头，继续往前走。

    墨染就跟在他身边，双手挽着他的手臂，跟他挨得紧紧的，也微笑着。

    明明这种失败，竹篮打水一场空，已经在你身上经历了无数次，不是吗？

    你独自承受了这么多年的失望，都没想过放弃。

    我若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还怎么好意思在你身边待着。

    龙龙，我比你幸运，至少我还有你陪着。并不孤单。

    而幸运的是，从今以后，你也不在孤身一人。

    成功也好，失败也罢，我都会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