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

    那是一股股凶恶庞大的黑烟，化之无形，却无处不在。和这都是美妙回忆的地方格格不入，却又像是原本就生在这里的。

    华碧再次闭上眼，伸出手去吸收那些反噬的黑烟。

    那些黑烟初初到华碧的灵识中时跳脱难安，华碧便将它们一寸一寸移到自己的魂魄里。直到进了华碧的魂魄，便再也没了动静。

    华碧的魂魄足够强大磅礴，却也足够混沌，饶是强大如禁灵术的反噬，遇到她的魂魄依旧是找不着北。

    再次睁开眼，那些半空中飘着的黑烟都已然不见，整个地方干净明亮又清爽。四周漂浮着的那些清晰完整的笑脸，每一帧都是他们在一起的画面。

    华碧从来不知道，在从前，他是个特别开朗爱笑的人，那些笑脸，华碧觉得看得太少了，根本没看够，却又觉得，不能够再迷恋那些抓不住的记忆了，不管他从前怎样，以后怎样，都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了。

    可是眼睛却根本移不开。看着他们曾经拥在一起的画面，华碧只觉得自己内心气息返佣，终是忍不住，咳出了声。

    赶紧用手捂住，可血还是顺着指缝流下了两滴。

    华碧赶紧从灵珠中撤出来。

    深呼吸，给自己全身稍稍运了一下周遭灵力，瞥见那条黑线正日复一日的往着指尖越爬越快，华碧知道，自己的时间应该是不多了。

    华碧将东方赤羽的乾坤袋里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将属于他们的东西都留在里面，便出了彩云阁。

    凤音总有一天会醒过来的，她会等到东方赤羽唤醒自己，会和东方赤羽，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回去好好打理了一番，洗去手上的那些血迹，也给自己换了套干净些的衣服。晚上的月色正好，如水般澄澈，正好可以用来照明，便一个人下了天圣山。没有人看到她的踪迹，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华碧觉得人生或许便是这般戏剧和残忍，也同时让人那么的无可奈何的，但自己毕竟是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所以在面对死亡的问题上，应该要比别人看得开。

    华碧最后的心愿时想一个人去西边看一看海。

    传说在这片大陆的最西边是一片海域，超级无敌大根本没有尽头的海域。华碧想着来到这里这么久了都没见过海，而从前活着的时候因为住在高原地区也没见过海，她一直都想看看海是什么样的。

    是不是真的如书上说的是碧蓝色和天融为一体的。

    华碧觉得以自己剩下的时间应该是能走到那边的。也知道意但去了，便是不能回头再也回不来了。在谁也不知道谁也看不到的地方去历天谴欣然赴死，这也是她给自己最后的体面了。

    天谴，是要灰飞烟灭的。

    便是连个尸身都不会给这个世界留下。

    华碧不忍心这般折磨那些关心她的人，让他们看到自己最难看最狼狈的模样，接着，便一寸一寸消散在他们面前。这同凌迟有什么两样？

    一路上，华碧走走停停，想起了很多事情，赫然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不舍得，那些经历过的人和事情，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又像是昨天发生过的一般。

    竟然还有那么多遗憾。

    杠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唯一一个对自己施以善意的人是来姨，那时候总想着有一天要回去看看她。还有包三娘，她是第一个朝自己告白的女子，就因为将她误认为是男子，但在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后即将离开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当时她安慰包三娘，以后还会回来看她的。还有姻缘阁老，说是要在成亲的时候请他喝酒的。

    可是现在，每一样都做不到了。

    犹记得桑枝在不知道她的身份时盛气凌人的模样，那时候甚至还打过她，还有桑羽，性格泼辣心地却也柔软，后来华碧才知道，她的那个白牡丹，本来就是桑枝找过来交给华清的，而华清让桑枝去找这匹灵马，原本就是要送给华碧做生日礼物的。

    这一路走来，不管好的坏的，华碧觉得，在对于自己的本心，总是无愧的。不管是对整个江湖，还是康平郡，甚至是那个残存的女婴。

    只是那些遗憾，自己是没有什么机会再去填平了。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会记得自己多久，会不会也像东方赤羽一般，就算在江湖中消失了一百年，江湖中依然有他的传说。

    华碧走走停停，总算是走到了距离海边最近的村子里。

    不知天谴什么时候就来了，于是不敢靠得太近，怕会连累村子里的人，所以晚上在村外的破庙中将就一夜。

    思来想去，觉得就算自己要死了，自己身体里的这把红尘剑却是把绝世好剑，可以幻化出长剑或蛇形鞭两种法器，绝对不能就这么跟自己一起消亡了。于是决定，接下来，遇见的第一个人便将这把绝世神器送给他。

    却没想到，第一个遇见的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唇红齿白，雪白粉嫩，小小一个，很是可爱。那小娃娃大概是迷路了跑到了这间破庙里，见着坐在干草上发呆的华碧，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