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返回天山已经是阳春三月。

    从南至北，从树木新绿到白雪将融。

    然而天山还和他们走时一样，皑皑一片，毫无生机。

    所有的一切都隐藏在渺茫白色之下，至死都不会再出头。

    褚暻感受着比南方凛冽多的寒风有些怅然，黑夜终将会过去吧？

    依旧是那间木屋，门主依旧是一脸热络，看着言卿再次折返毫不惊讶：“回来了啊，速度还挺快的。”

    言卿冷然看着她，白玉般的手心中有一方蓝色的宝石散发着幽幽暗光。

    门主定定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还真是好东西，没想到你能拿到。”

    言卿收回蓝珀：“我答应过的事情自然会做到，那你呢？”

    门主随着他的动作也收回了视线，她的视线没有任何贪婪，只有对珍宝的欣赏而已。

    言卿有些吃不准她的想法。

    “我突然改变了主意。”她广袖翩然绕着他转了一圈，“其实没有蓝珀，世间的毒物我也基本能解，有了蓝珀不过是锦上添花。”

    言卿咬牙：“你反悔了？”

    门主摇头：“你看看，一遇到褚暻，你就这么激动。”

    “你到底想说什么！”言卿只觉胸口有一股闷气，无法纾解。

    门主淡然开口：“我要你的十年寿命。”

    她的目光落在言卿的脸上，不想错过他神色的任何变化。

    然而言卿比她想象中的要淡定多了，只是瞳孔稍微缩了一下，水波盈盈，很快趋于平静。

    “其实我挺喜欢褚暻的，天真可爱又洒脱，可是你们都这么喜欢她，我又很嫉妒她了，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所以我有多喜欢她，就有多恨她。”门主表情渐渐狰狞，像是某种猛兽闻到血腥味，“你这样的聪明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果早点死的话，会给大济带来什么变化？这个世界又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字字诛心，直到此刻他终于承认自己被这个疯女人玩/弄了，她就是想羞辱他！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找准了他的软肋，并用力刺了下去，鲜血模糊。

    言卿垂头不语，长长的睫毛轻轻遮住门主打量的视线，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力与愤怒交织，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杀了她！

    门主见他久久不回，便嗤笑起来，原来他所谓的爱也不过如此：“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反正她现在看不到也没什么损失，倒是你若是......”

    言卿清冷打断他的话：“我愿意。”

    她愣在那里，嗓音兀的尖锐起来：“十年寿命对你而言是什么你可知晓？仅仅是换她的眼睛，为什么要这么做？”

    言卿却笑了起来，天地间只有白色，因为他的笑容多了第二种颜色：“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爱别人，你只爱你自己！既然不曾爱过一个人，又怎会理解我的感受，爱一个人就是付出自己所有，十年寿命而已，不算什么。”

    言卿气势十足，他说的所有话都是她未曾考虑过的，她从来没有对自己产生过怀疑。

    可是言卿的话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眼前浮现叶听风的面容，她不爱他吗？

    ==

    褚暻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她还能看见，日光正好，她躺在绿树浓荫下看着光影斑驳。

    身旁有人在笑，她扭头便见了世间最好看的眼睛，此刻那人眼波流转，眼中唯有她一人。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此刻她才反应过来，自打看不见后无边际的黑暗梦境，现在因为他的笑变成了彩色。

    耳边是浅淡的呼吸声，她动了动耳朵，只觉得这个梦怎么如此清晰，朦朦胧胧之际她习惯性睁开双眼，结果，就真的对上了梦中的那双眼睛。

    那人似笑非笑：“你再不醒我就想亲你了。”

    褚暻眨了眨眼，看着他有些恍惚。

    言卿捏了捏她的鼻尖：“干嘛这副表情，是不是有一段时间没见，被我帅的说不出话了？”

    褚暻忽然伸手抱住言卿，毛茸茸的小脑袋埋在他的脖颈：“再次看见你，我好开心，谢谢你，言卿。”

    有温热的液体流过他的脖颈处的皮肤，言卿心中一个激灵，漂亮的喉结滚了又滚，最后他伸手也回抱住怀中的小姑娘：“不哭了，一切不好的都过去了。”

    ==

    禾未站在叶听风房门前许久，一袭红衣在漫天的白色中格外引人注目。

    他喜欢红色，喜气洋洋，能驱散心中的孤独。

    后来遇见叶听风遇见喜人，好像没有那么孤独了，可是穿这个颜色成了他的标志成了他的习惯。

    人人都说他活得风流自在，世间没有他完不成的任务。

    可是现在他有了不知如何做的任务。

    直至手指露在寒风中变得冷硬，他这才抬手敲门。

    叶听风淡淡地回应：“进来吧！”

    禾未许久没见到他了，此刻细细看来才发现他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