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谢成告了退,谢嘉宁与春彩往芙蓉院走。
春彩本想着,即便谢嘉宁说了,可这相府规矩森严,想必她没这么容易被分到谢嘉宁的身边。可只是谢成轻飘飘那么一句,事情就成了。难不成二小姐能未卜先知?
春彩百思不得其解,想了一路。
渐渐近了芙蓉院,谢嘉宁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春彩一愣,有些羞赧:“小姐……”
“其实很简单,”谢嘉宁道,“我出相府的真相如何并不要紧,但相府的颜面受到冲击,谢嘉容已脱不了干系。
首先,她以噩梦为由,认为我死了,这件事做得很夸张,难保不让人怀疑她的动机不纯;其次,她的贴身侍女为我引路,也印证了她安排我出府的事确有发生。
这两件事加在一起,倘若我出了事,那么皆大欢喜。可我没有出事。所以,谢嘉容会吃很大的亏。前一个,我爹罚了她抄写佛教,至于后面这个,最妥善也最正常的处理办法,就是把你分给我。”
春彩听得若有所思。
正说着话,忽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迎面传来。谢嘉宁抬眼去看,两个仆役各抱着个包袱,正行色匆匆地往外走来。
右边那仆役的包裹没裹严实,露出了一角缠枝纹。而根据包裹的形状,可以很快辨认出来,这是一只花瓶。
谢嘉宁不蠢。这仆役抱在怀中的,恐怕是她书房里,那只产自官窑的釉瓷青花瓶。那是她十岁生辰时,朝中礼部尚书送来的贺礼。
两个仆役见了她,狠狠地吃了一惊。
谢嘉宁皮笑肉不笑:“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两个仆役对视了一眼,支支吾吾地说不上话。
谢嘉宁的视线在他们二人面上掠过,接着迈开步子往院子里走。经过两个仆役身边时,她停了一下,皱起眉头,说出的话语没有分毫温度:“没出息。偷了我的东西,不藏好,撞到我跟前来。你们是没有死过,想试一试是吗?”
两个仆役下意识地要往下跪,谢嘉宁却不再搭理他们,径自进了院子。
果不其然,芙蓉院内满地狼狈。
满墙图轴、字画不见踪影,桌案台架过于沉重,也过于显眼,好险留住了,然而各色物件,大到佛龛、绣墩、净瓶乃至鼎式炉,小到砚屏、把杯、水丞以及团扇之类,皆是被搬了个干净。
直奔闺房,紫檀木边金漆的梳妆台被胡乱翻过,菱花镜当中裂开,一把红宝石零碎滚在地,原本叠在台上的妆奁都不见了。
谢嘉宁从小最宝贝的那只樱桃纹盒就摔在她的脚边,弯腰捡起,里面什么都没剩下。
春彩始终跟在谢嘉宁的身后。今日的二小姐始终冷静,可却在见着那只樱桃纹盒后,明显地红了一下眼睛。
二小姐闭了眼,把泪水憋回去,再睁眼时,她的眼神已是极冷。
春彩不由心生诧异,也多瞧了一眼那只纹盒。纹盒已有些老旧,未嵌珠玉,无怪乎没有被人顺走。
里面兴许放着什么,却被人偷走了。那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