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宁预料不错。徐行得谢成指示,很快对相府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陈氏权势缩减,她的那些眼线几乎被根除。
芙蓉院内所受影响倒是不大,大泽和石灰还有洛阳,自然都留下了。此外,徐行多安排了一些侍从、侍女到谢嘉宁这院子里来。
春彩悄悄地告诉谢嘉宁说:“大家都觉得小姐你人很好,以前他们是瞎了眼。昨天大泽还说,他之前想着背叛小姐,实在太蠢笨了。还有石灰,也觉得小姐你很好。其实他们都有点……笨笨的,我话说得好像不好听,但是这是真的。他们好像根本分不清该怎么做。以前于益和阿根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现在那两个人走了,他们就干活勤快多了。”
谢嘉宁笑而不语。
还记得当初殷夫人告诉她:“嘉宁,为奴为仆,还是做什么主子,也都是人,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唯一的不同在于,是不是念过书,接触到的人和物是哪些。相对来说,这些做仆役的,反而更纯粹。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他们中不少人都心存良知。哪怕可以误导,或是可以用钱财买通,可是尊严买不来,善意更不是白银可以衡量。”
眼下来看,殷夫人说得不错。
清洗过后接连数日,芙蓉院诸事稳妥。谢嘉宁无事一身轻,甚至觉得有些枯燥无聊。
在芙蓉院颓废数日,她索性稍加拾掇,带着芙蕖和春彩一块上街瞎逛。
圣京繁华鼎盛,交错街巷间屋宇参差勾连,小贩叠着声叫卖珍馐小品食、犀玉玩意儿,坊市内则有杂耍歌舞,昼夜不绝。但见往来行客熙攘,高谈言笑,甚是热闹。
谢嘉宁最近资金充裕,心情也不错,给自己买了串糖人咬着吃,又打算“犒赏三军”。
芙蕖冷淡地拒绝了,她便掏钱给春彩买了一堆胭脂水粉珠钗簪。
东西太多,春彩拿不下,只能抱在怀中。
“跟着我,”谢嘉宁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要什么没有啊?”
“可是小姐,你买之前能不能先问问我要不要啊!”春彩叫惨。
谢嘉宁默了片刻,接着机智地转移了话题:“我看见前面卖牛肉饼子,我要吃一个。”
春彩无奈:“那就吃嘛……”
谢嘉宁热情地问她:“你要不要?”
春彩哀叹:“我想吃也没手拿了啊……”
到了肉饼铺子前边,谢嘉宁正凭借肉眼挑选最大最松软的那个肉饼,忽地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呵斥:“还不赶快从马车上给本小姐滚下来!”
其言骄纵,谢嘉宁歪过身子,看见不远处的异动。
一个红衣女子骑着高头大马,拦下了一架马车。刚才口出狂言的也正是那红衣女子。
四下已围过来不少看热闹的市井百姓。谢嘉宁叼着牛肉饼子凑到跟前,听着他们议论纷纷:“这魏家小姐实在是过分!”
“可不是么,她一个人骑马,骑得不好,还非得一整条街的人给她让路!不让,就用那马鞭子狠狠地抽!”
“对啊,而且是她自己没控好马,冲撞上去的,现在反倒是怪上人家马车了!”
“过分!实在是过分!”
谢嘉宁就差不多理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个魏家小姐在耍低级流氓。
而另有人道:“嘘!这魏家小姐凶悍得很,若是你们说这话被她听见了,可得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啊,千万不要惹祸上身!”
谢嘉宁笑容满面地凑上前去:“请问一下,这个魏家小姐,说的是哪个魏家啊?”
那人看了她一眼,见她唇红齿白,笑容纯真,也便亲切道:“乃是朝中礼部尚书魏弘。”
“哦,魏弘。”
谢嘉宁退回去,同芙蕖咬耳根:“是魏弘,谢成的小跟班。”
她又恨恨道:“为什么,为什么谢成小跟班的女儿这么威风,我却连吃个牛肉饼子也得付钱!”
芙蕖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