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雾伤得太重,昏迷不醒,而且全身滚烫。谢嘉宁吩咐下人把棉雾抬进自己房中,甚至打算安置在她的床上。
大泽和石灰面面相觑,有些迟疑。
“主仆有别,”芙蕖适时站了出来,“放在暖阁中便是了。”
芙蕖的话,谢嘉宁一直都很听。
而即便是平时闲置、偶尔待客用的暖阁,也是这些奴仆一辈子都难以涉足的地方。谢嘉宁对棉雾的宠遇由此初显,下人们议论纷纷。
张大夫连夜赶来,为棉雾看过伤,开了药方,叮嘱良多。
芙蓉院上下为了棉雾一直折腾到很晚。春彩陪在棉雾身边,不肯离开半步。
谢嘉宁也固执地守到挺晚,芙蕖劝了她两次,她才依依不舍地回去睡觉。
次日起来,谢嘉宁问的第一句就是:“棉雾如何?”
芙蕖沉静道:“高烧已退了。”
谢嘉宁松下了一口气。
芙蕖又道:“院内下人都说,小姐对棉雾很是特别。”
“不要吃醋啦,芙蕖,”谢嘉宁道,“我只是觉得人命关天,没有任何东西比一个人的性命更要紧。”
芙蕖眸光微动,没多说什么,耐心地侍奉谢嘉宁洗漱更衣。
吃早饭的时候,张大夫来了一趟,看过后说棉雾已无大碍,晚些时候便会醒来。
院内所有人都放松下来不少。
当天午后,一缕日光从窗棂斜照进来,正落在暖阁床上。
床上的棉雾动了一下,慢慢地睁开双眼。
由于屁股被打烂了,正敷着药,棉雾是趴着睡的。
她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也就没敢乱动。微微侧目,棉雾看见春彩伏在床上,眼睛下方是一片阴影。
“昨晚春彩彻夜未眠,一直守着你。听张大夫说你没有大碍了,这才肯眯一会儿。”门外传来清亮的嗓音。
棉雾心头一暖。
接着,她抬眼望向门外进来的人,愣了一下:“二小姐?”
谢嘉宁笑了:“认得我,看来只是伤了身子,脑子还是灵活的。”
棉雾垂下了眼眸:“奴婢一条贱命,不值得二小姐搭手相救。”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谢嘉宁在床沿坐下,“没有人的命是贱命。”
棉雾不再说话。
谢嘉宁没有等到那一声“多谢”,心中未免诧异。
她也有些好奇昨天谢嘉容那么大阵仗“调教”棉雾所为何事,故而,她拍了一下春彩的肩膀。
春彩揉着眼睛坐起身来。
谢嘉宁对她道:“你出去吃点东西,我有话和棉雾说。”
春彩乖乖照做。
等暖阁中只剩下了棉雾和她两个人,谢嘉宁才道:“棉雾,我救了你,你却连一声感谢都没有,对我颇为冷淡。这是为什么?”
棉雾沉默不言。
谢嘉宁不甚在意,又道:“你原来叫窦飞琼,没错吧?窦家原本是书香世家,受人之恩,应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你应该明白。如果你什么都不说,那我们之间什么都谈不了,我只能让徐管家来安排你。”
听到这里,棉雾才终于有了动静,低声道:“小姐你不该用计谋。”
“计谋?”谢嘉宁挑起了眉头。
棉雾就把芙蕖去见她一事、给了她那盒胭脂一事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