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由太宗皇帝所设。

    国之初始，诸事艰辛，子孙后辈唯有文韬武略方可捍卫辽阔疆域。这是太宗皇帝的初心。

    “后来国家壮大，这秋猎则变了味。如今秋猎，多的是皇族世家之间的利益纠葛。譬如户部高官之子同三少爷在秋猎场上比试，即便那人本事远高于三少爷，却也不会胜过三少爷。因为三少爷是丞相之子。”芙蕖是这样说的。

    她还说：“至于世家小姐，在秋猎场上，便成为了所谓‘猎物’。世家之间要保证关系稳固，联姻必不可少。这场秋猎，不晓得多少世家子弟会盯着小姐您。相府的高枝，他们不论如何也都想竭力攀上。同样，眼下相府人丁单薄，势力也得壮大。秋猎第一日的合围，第二日的献礼，都是机会。”1

    谢嘉宁恍然大悟：“所以谢嘉容一心苦练琴艺，为的就是能在秋猎时候以才情出众，博得那些世家子弟的青眼。”

    不得不承认的是，上辈子那个享誉圣京的才女谢嘉容，并不都是虚妄。

    至少，她确实弹得一手好琴。而这是谢嘉宁比不上的。

    人家抚琴要能余音绕梁，谢嘉宁抚琴则要人性命。

    谢嘉宁叹气：“抚琴高歌之类，我一样不会，硬着头皮上去献礼，只会被人当作笑话。但即便我死皮赖脸不肯上台，谢家面子上过不去不说，谢嘉容也不会轻易让我逃过这一劫。她舌灿莲花，而我贻笑大方。”

    芙蕖蹙眉颔首：“秋猎之前，她消停数日，在院中闭门谢客，一心抚琴，想必是有备而来。”

    谢嘉宁一脸委屈地点着头。

    这是死局。

    单纯地宅斗玩弄心机谋略，谢嘉宁不会轻易落败。但这一次却要才艺，偏偏谢嘉宁屁都不会。

    她也很是愁苦。

    上辈子这时候，谢嘉宁已经化作了幽魂，围场里发生了什么事，她一概不知。

    那时候她无事一身轻，在圣京来回飘荡，悠闲自得，压根不必思虑至此。

    默了片刻，芙蕖道：“若是棉雾……”

    谢嘉宁捏紧了拳头：“若是棉雾，那就一定可以。”

    “小姐何以如此肯定？”

    “因为一些不知道怎么说的原因，所以我很肯定。芙蕖，这一次秋猎的献礼十分关键，而棉雾则是我决胜的王牌，”谢嘉宁神情严肃认真，“我一定要用她来反扳回这一局！”

    ＊＊

    时日渐远，炎夏暑热终于完全消散，圣京城内一片凉意。

    林泉不在，改由大泽每天去大厨房跑腿。

    秋猎前十天，谢成回家，在正堂召集了他的妻儿。

    他似乎很疲惫，坐在上首，并不开口。反而是徐行波澜不惊道：“本次秋猎，由于圣上龙体抱恙，并不亲自前往，改由肃亲王代替圣驾。”

    徐行道：“两位小姐、一位少爷同行。”

    把话说完，这个简短的会也就散了。

    回芙蓉院的路上，谢嘉宁想着关于元彻的事情。

    上回在一壶春，他说他会很忙。原来是忙着秋猎的事情么？

    黑云遮蔽明月，后院的灯火也显得昏暗。两地只隔了几座假山，见不着人，却听得见声音。

    经过正堂后院，谢嘉宁听到陈氏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