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宁属实记仇。谢嘉容对她做的那些事，她能记恨成百上千年之久。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谢嘉华没听懂。

    “那说些近来发生的事好了，”谢嘉宁道，“秋猎献礼，你的好姐姐分明自己可以抚琴，为何偏偏要拉上我？知道我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当真要为我考虑、为相府考虑，便不必扯上我，不是么？”

    谢嘉华一愣。

    谢嘉容泫然欲泣：“妹妹这是哪里的话，妹妹从小与殷夫人长居芙蓉院，我们这些人鲜少踏入其中，哪里知道妹妹不学琴棋书画？我想来，但凡世家小姐也便都是会些才艺的，心里想着，既然难得秋猎，这么多人都在，妹妹若是上台，挣得些名声与颜面，是天大的好事，可谁想……”

    三言两语，局势顿时逆转，向有利于谢嘉容的方向靠去。

    说着，她也落下泪来，很是委屈的模样。她抬手揩拭，极为楚楚可怜。

    谢嘉华也便更为愤怒，恶狠狠向谢嘉宁道：“你自己不学琴棋书画，我姐姐给你个表现的机会你接不住，在这里怪我姐姐，算什么本事？”

    海若想为谢嘉宁说话。

    可眼下是三位小姐少爷的战场，她一个刚入府不久的姨娘，身份尴尬，怎么也插不进话。

    “好了，”还是谢成出声，阻止了进一步恶化的事态，“既然嘉宁要考，那便让她考。其他的事不必多说。”

    他转头看向徐行：“你去安排马车。”

    徐行应声：“是。”

    谢成快刀斩乱麻，谢嘉宁也懒得再同他们废话。坐上马车，她一手掀着帘子，闲散地望向繁荣街巷。

    凉风吹面，她的心绪渐渐稳定下来。

    “芙蕖，刚才的我是不是很不冷静？我是不是做得不对？”谢嘉宁出声。

    “小姐为何这样问？”

    谢嘉宁苦涩一笑：“这是高门争斗，不是痛快游戏。所以不论我心情如何，都不该表现出来的。当时我说的话，好像也有点幼稚天真。”

    芙蕖沉默了片刻。

    谢嘉宁放下车帘，主动认错：“这回看见他们其乐融融，我就没能忍住。以后我会注意的。芙蕖，你不要生气。”

    “奴婢没有生气，”芙蕖很轻地叹息，“小姐，你是殷夫人的女儿，身份最是尊贵。在你的身后，还有殷家的鼎力支持。”

    所以，谢嘉宁是从来不必囿于所谓面具的。她不必向任何人虚与委蛇、费心讨好，她只要做她自己。

    芙蕖看着她的眼睛：“在此之前，奴婢所教给小姐的不过是小谋小略，供以在相府之内小打小闹罢了。可小姐万万不可仅限于此。念书，那是必要的。等到将来，小姐便是胸襟宽广、心有雄才之辈，不会输给任何人。”

    谢嘉宁听得微愣。

    良久，她喃喃道：“所以，海若是你借了殷家的势力塞给我爹的。这让他没有办法拒绝。芙蕖，你果然是外祖父的人……”

    芙蕖失笑：“小姐的注意却是在这里吗？”

    谢嘉宁正要再说些什么，却直觉不对，顿时噤声蹙眉。

    芙蕖也察觉到了异样。她的神色一凛：“外面没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