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宁迎上萧宝镜明亮的眼神，微笑道：“何来高见，摇头不过是自叹不如罢了。”

    萧宝镜也笑：“谢小姐过谦了。”

    并不再多说，谢嘉宁向萧宝镜告辞，再向外走去。

    芙蕖在外安静候着。

    见到她，谢嘉宁松下一口气。渐渐近了，见着她的容貌，谢嘉宁又恍惚了一下。

    “小姐，”芙蕖蹙着眉，“奴婢想过了，有些事，确实到了不必隐瞒的时候。”

    谢嘉宁慢慢地回过神来：“嗯？”

    见芙蕖神情严肃，谢嘉宁笑了笑：“上马车吧。”

    街道过于熙攘，马车一时半刻走不出去。谢嘉宁嘱咐车夫不必着急，等道路足够宽敞了再走。

    车夫称是。

    主仆二人坐在马车里。松木车壁隔绝了部分人声，里头还算静谧。

    芙蕖压低了嗓音，道：“奴婢确实认得当朝肃亲王。”

    这并未出乎谢嘉宁的预料。

    如果不认得，那么之前这么多次谢嘉宁和元彻见面，譬如在一壶春雅间内的独处、赤烧围场凉阁上的幽会，芙蕖都不可能在得知以后表现得如此平静。

    她甚至什么都不担心。

    “奴婢与肃亲王之间，也确实有某种联系。而这等联系，也与小姐您的外公殷老先生有关。”

    “外公……”

    谢嘉宁咀嚼着这两个字眼，有一种生涩的感觉。

    外公全名殷攀岩。过去，谢嘉宁常跟着她娘殷夫人回殷家大宅。

    那时候，谢嘉宁还很小，殷家占地广袤，景致富丽，对于她而言甚至媲美宫阙城池。

    殷攀岩宠爱独女殷捣药，待谢嘉宁也极好。

    八岁那年，谢嘉宁说要星星。

    殷攀岩寻访四海，找到了一块怪异的石头，送给了她。

    石头坑洼不平，形同铁块，和谢嘉宁想象中的星星完全不同。

    她认为殷攀岩糊弄她，便同他大吵一架，从此怄气，再不肯踏足殷家大宅。

    上辈子作为幽魂飘荡数年之久，谢嘉宁渐渐地意识到，那一块奇丑无比的石头，可能真的是星星。1

    曾有星辰陨落如雨，那是百年之前的事。陨落之地不可追寻，陨落之物更是难以获得。

    可殷攀岩花下大把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终于找到了其中一块。他欢欢喜喜地，要把这星辰的碎片送给谢嘉宁。

    谁曾想，谢嘉宁不识货，她不肯要，甚至大发脾气。

    当时的殷攀岩应该很难过吧？

    “……殷老先生与肃亲王之间的联系过于密切，三言两语根本无法说清。以后奴婢会一一告知小姐。现在，小姐所要知道的是，殷家与肃亲王之间的联系利益牵涉甚广，不会轻易断绝。故而，奴婢从不担心肃亲王对小姐做出过分之事。”

    谢嘉宁的思绪渐渐收拢，笑道：“也正是因为如此，元彻对我一直都很好。”

    芙蕖摇摇头：“肃亲王对小姐好，与殷家无关。”

    谢嘉宁眨了一下眼睛：“他是真喜欢我？”

    芙蕖庄重点头。

    “那现在我再把思绪摸索一遍，”谢嘉宁半眯起眼睛，“谢成怕我外公，也不敢冒犯元彻。外公当然站在我这边，元彻呢，喜欢我。那么……”

    谢嘉宁狡猾一笑：“我现在回去给谢成一拳，他也不敢反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