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之身？秦君凰保持着身子微微前倾的动作，眼神却已虚无，眼珠缓缓转开，看向深沉得将人层层包裹，无处可逃的黑暗。

    心口空落落的，感觉不到心跳，也感觉不到热度。

    她怀疑自己已经失去了心，怀疑了很久，可是此刻终于确定，她却更加纠结，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一个巨大的谜团，就这么沉重地摆在她面前。

    她有太多疑问，却一个答案也得不到。

    “无心……”秦君凰想起那些无眠的暗夜，自己独自想念母亲的时刻，又想起看到那妖树树瘤的瞬间，冲向顶峰的极致的心痛，“既然无心，为什么还会感觉到疼痛……”

    眼波一闪，她缓缓看向风鹤影，“我没有心，怎么可能活着？”

    “人有五脏六腑，三魂七窍，若是没有这些，根本没有生命存在。”风鹤影抱着双臂，坐在黄金拐杖上幽幽沉浮，眼神悠远，一股决然不同于秦君凰身边之人的清明仙气隐约流荡。这种气息仿佛来自云端，飘渺玄妙，又仿佛来自虚空，不知来往。

    “而你……”他转过头，拍了拍秦君凰的削肩，额前落下的精致的碎发遮蔽了他的眼神，“你体内天生藏毒，且有难以言明的异能存在，这些力量代替了心脏的功能，即使你无心，你也仍然是活人。而你心脏的位置是空的，若有一日，它被再度填满……”

    秦君凰微微睁大眼睛，灰白色眼瞳大得有些诡异，直直看着风鹤影。

    但是他并没有说出下文，只是歪了歪头，“你是生来便无心，还是突然失去了心？”

    秦君凰盯着他嗫嚅的唇瓣，仿佛要从里面硬生生扯出来他未出口的话语，自己这无心的胸膛，若有一日，再度生长了心脏，将会如何？

    她已知自己是个怪物，只是想知道，自己究竟能怪异到什么程度。

    过度的怪异，只有两种结果，被全世界所鄙弃，或者让全世界战栗。

    秦君凰藏下心中神经质般翻涌的黑暗思绪，淡淡道，“之前并无异样，直到……”

    顿了顿，她不知为何心弦一动，看了尉迟霜华一眼，“我拿起了那把被尉迟少主说得很玄的「蚩尤之齿」，被那把邪性极强的魔刀折腾了一番，神智大乱之后……”

    风鹤影看着黑暗的夜色，仿佛要用眼神从那里拽出什么隐藏的东西来，“你拿起了「蚩尤之齿」？”

    “真抱歉，我是个麻烦的源头。”秦君凰耸了耸肩。

    风鹤影没有立刻回答，身子轻盈一挪，往黄金拐杖一侧坐了坐，歪头示意了一下身旁的空位，“坐上来。”

    “……咦？”秦君凰本来被无尽的黑暗纠缠着内心，妖异的面容显得更加冷酷，却生生被行事奇特的风鹤影那近乎孩童无理般的行为，又弄得尴尬地抽了抽唇角。

    “坐啊。”风鹤影撇撇嘴，拍拍身旁的拐杖空位，“还要我老人家抱你上来？”

    “秦姑娘，这你可不该拒绝。”尉迟天南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沉沉的笑意，虽然含笑，但总让人觉得不安，“前辈的黄金拐杖是仙界神器，他从不邀人共坐的。”

    秦君凰垂了垂眼睫，翻身一跃，坐上黄金拐杖，双腿合并翘起，保持平衡，跟着拐杖一起浮动，黄金色的碎光包围了全身。她和风鹤影就肩膀挨着肩膀，看去似是一对姐弟，他的眼神却像是祖父看着自家孙女一般。

    “你还真灵活。”风鹤影笑了一声，用手肘碰了碰秦君凰，说悄悄话一般压了下巴，凑近耳畔，“小丫头，我现在跟你说明白两件事。第一件，有朝一日，你必须要在你的胸膛内，重新种上一颗心。”

    秦君凰侧耳倾听，眼皮微微向上一翻，眨了眨眼睛，“可是我现在无心，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你很愿意一直无心咯？”风鹤影瞪了她一眼，“我老人家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在给你下达任务。”

    “任务？”秦君凰抿了抿唇角，前辈好大的架子，上来就开始压制人了。

    “你没有拒绝的余地，我是为你好。”风鹤影眸光微微一斜，有意无意扫了尉迟天南一眼，“你会明白的。”

    “……那还有一件事呢？”顿了顿，秦君凰翘起二郎腿，直接默认了风鹤影霸道的言语。

    “第二件事，”风鹤影竖起两只手指，深深盯着她的眼眸，“你不能爱上霜儿那小子。”

    秦君凰赶紧伸手按住黄金拐杖，身子摇晃了一下，险些当着风鹤影的面摔下去。

    风鹤影上下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秦君凰咬住口腔内侧两面的嫩肉，吸腮深吸了一口气，仰头抻了抻颈子，方才保持了平静，“前辈，不要说吓人的话，我无心，你也不能用能把人心脏弄出毛病来的法子对付我。”

    风鹤影眨眨眼，“我怎么吓你了？”

    “刚才那话还不够吓人？”秦君凰本来是一块铁石般的性子，却总是被风鹤影弄得凌乱，略有抓狂地低声吼道，“听前辈说的什么话，我和尉迟少主不过是……”

    听她没有继续说，风鹤影压了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