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尉迟天南死死盯着那旋风光柱中央越发清晰的一道扭曲的黑影,就连疯狂拍打的强光都没能淹没它,就像一道越裂越深的裂痕,不停扭曲扩大,从中喷吐出吞噬一切的黑暗般。
自己的真气光球,力道强劲,只要自己愿意,这一招出手,平地削平一片宫殿都可以,为什么……
“低估了……”尉迟天南的唇瓣微微发白,嗫嚅了几下,沙哑的低语中有一丝恐惧的味道,“那预言中灾难的力量……”
他看着一条扭曲长龙般电火四溅,高高连接黑暗夜穹的光柱,盯住那一条飞速旋转,任凭被强光怎么击打都没有散了形状的黑影,就像盯着比雍容华贵的自己还要高出许多,高到足以能对他发出轻蔑嘲笑的命运。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那条黑影一路上升,随着那黑影的上浮,光柱如同充水的囊袋一般迅速膨胀起来,发出即将爆裂般的危险的咕噜声。
秦君凰一脸惨白,神色从震怒癫狂到虚无呆滞,此刻又变成异样的兴奋——像是徒步走了千万里的信徒,终于看到了朝拜的圣光一般,满眼都是强光反射出的白色光点。灰白色的眼瞳被晃得几乎透明,仿佛盲瞎了一般,但是神情却充满神圣的喜悦。
这种模样的她看上去妖异逼人,尉迟霜华看了她的侧脸一眼,剑眉皱紧,却没有松开环抱她的手臂。方才是为了阻止她的发狂,此刻却是本能似的不愿放松。
她柔软的腰肢,有一种令人留恋,不愿松手的魔力。
“哼!”一声清喝突起,尾音饱含怒意,只见风鹤影横过黄金拐杖挡在身前,用力一握,从指缝中迅速流散出强烈的金光,百十条疾速蔓延,将整支拐杖包裹成闪光的模糊轮廓。金光又迅速聚合,应和着他疾速低喃的唇瓣中低沉流出的法诀之声,凝成一支锋利的箭矢形状,箭头直指那道诡异的黑影。
风鹤影真气雄厚,立刻席卷四周,如无形惊涛,连坚硬的地皮都震裂掀起,可见上手极重,动了杀机,“天南小子,你竟然打偏了么?!”
冷哼一声,他用力一甩黄金拐杖,顺势凌空一记翻跃,将金光箭矢飞速推出,在空气中划开两道白色气流,如分水岭般向两面嗖嗖然飞速后退,直击那黑影而去,“还是要我老人家来!”
“……等等,前辈!”尉迟天南从被震撼得发呆的僵硬中清醒,眼神一变,广袖急挥,飞身蹬起身法,足下法阵强光喷耀,急欲上前阻止。
“做什么?!”风鹤影银发飞扬,清秀的脸庞上闪过一丝近乎嫌弃的怒意,“你们父子两个,轮番来讨我老人家的嫌!”
“不是……”涉足江湖甚久,已然是一块老姜的尉迟天南此刻却是急得几乎磕巴,不及解释,干脆大袖翻卷,双指并拢,真气激涌而上,顺指尖发射出一道凌厉真气,半空中紧急追上风鹤影的金色箭矢。
一声砰然炸响,金色箭矢在离那黑影只差一寸时被击中,凌空撕碎,散成大片金色雾气。
“你!”风鹤影不及喝骂出声,便被尉迟天南抢到身前,一把架住臂弯,拉着飞速后退。
就在二人眼前,光柱如同涨大到极点的囊袋般轰然炸裂,内中涌出席卷八方的毒辣热风,夹杂无数粉碎火花,当真如炼狱中涌出的业火一般,万里夜空被映照出一片如血的红光,半壁天际显现出浓厚阴云的轮廓,张牙舞爪,仿佛隐藏怪兽般。
二人再迟退开一步,就会被这毒辣的热风当面击中,纵使二人修为不凡,被打乱真气、经脉受损,也是必然。
“嗯……”风鹤影神色一沉,怒色收敛,瞳底闪烁出惊疑的光芒,旋即黯淡,化成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看来……”
“前辈若是击中了那东西……”尉迟天南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拨开鬓边凌乱的霜发,“爆发的热风将会更高数倍,我的封刀会,恐怕就要被抹平了。”
“天劫面前,果然做什么都是徒劳么……”风鹤影眼看着那道黑影自冲天火风中不断聚合形状,伸开指爪,现出臂形,扭曲如干枯的树枝,经脉纹理却是越发清晰,凸出骇人的青紫色,看上去妖异无比。
“秦姑娘!”一声低呼从地面上传来,随即是两声紧紧纠缠的风声,一紫一蓝两道光影逆风而起,衣衫猎猎飞扬的声音近乎撕裂。
风鹤影两人立刻转过头去,只见尉迟霜华紧追着快如鹰隼的秦君凰,两人离得很近,黑紫色雾光和宝蓝色真气疾速纠缠,彼此撕成碎片飞速散开,可就是这一线距离,他怎么也追不上她。
她近在眼前,身影散发出烈烈邪气,像是与这动荡暗夜融为一体的邪物,他如何追赶也无法触及。
“秦姑娘,你要做什么?!”尉迟霜华伸了几次手想要揪住秦君凰,都被强风形成的强力气涡推了回来,狠狠握了握手指,这种近在咫尺却死都触碰不到的感觉,竟是钻心蚀骨的痛!
秦君凰没有回答,满眼都是朝圣般的明光,如烈焰燃烧,狂热欣喜,一股神经质般的不祥的活力从她身上滚滚散发出来。她直奔那形状越发完整的黑影而去,逆流的强风刮断了她好几根长发,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