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3

    有些误会可以解释，有些误会却是越描越黑，解释可以解释的，放下不能解释的，有些事过去就是最好的结局。

    ——《景口玉言》

    之前的恩怨还没化解，就又添了新仇，阿开本来也想解释一句，可景云脖子上的淤紫比手腕的还深，她冷笑一声道：“你要不要在我脚上也勒两道，这样我就和哪吒一样了。”

    “那是风火轮……”阿开小声纠正。

    景云微笑，“哦，是我没文化。”

    “……我去给你买药。”

    “不用了。”景云冷冷地拒绝，“留着你的钱泡妞吧。”

    “我有钱。”阿开脱口而出，随即又道，“够买药。”

    “所以你是特意告诉我，连你都比我有钱，是吗？”景凿墙一向歪理多，有理自然更不饶人。

    阿开选择了沉默。

    章家的二层小楼虽然老旧，但客厅陈设干净简洁，老式的水曲柳家具比不上龙千峰在中厅中堂买的那套小叶紫檀，看着倒也温馨舒适。二楼本是客人不该去的卧房，可章老爷子今年腰椎间盘突出复发，因为上了年纪不能手术，一直卧床静养，由护工照顾。章老太太身体健康，日常买菜做饭都没问题，可一通惊吓后，还是足足坐了半个钟头才回过神。

    尽管他们素未谋面，但毕竟有师伯师侄的情分在，不算疏远。

    章师伯只比龙千峰年长两岁，大概是久病卧床的缘故，精气神看起来差了许多。他不方便起身，垫高了枕头，靠躺着与他们说话，“你是他的大弟子？”

    阿开恭敬地点头，“是的，师伯。”

    “那你呢？排老几？”这话是问景云。

    “我排行十一。”她回道。

    章师伯微微露出惊讶的神色，“没想到龙师弟到底还是收了些徒弟，我当他这辈子都不会收徒呢。”

    “啊？”景云好奇地问。

    “他多傲气啊。”章师伯回忆往事，能想起的都是龙千峰鼻孔朝天的故事，“当初他把儿子一棍子打走，说是遇不到合适的人宁可废了手艺。不过他如今都能低头求我，想来这人老了，心气也就没那么高了。”他说着望向阿开，虽然看着年轻但举止稳重，是个烧瓷的好苗子，或许他那个眼高于顶的师弟是真的遇上了合适的人。

    景云牢记此行的目的，不想拉家常，只想进正题，但时间紧迫，她马屁拍得有点太糙，不够精致圆润，“师傅说师伯您烧的黑胎青瓷在窑山数一数二，所以我们想求您烧瓷的方子一用。”

    “这话绝不会是他说的。”章师伯连连摆手，纵然几十年未见，他对龙千峰的脾气依旧了如指掌，“他就是眼下求我，也不可能夸我，更何况我在窑山时手艺并不是数一数二的。”

    “师傅性情古怪，但心底还是敬重您，否则遇到难处也不会让我们来找您。”阿开浅笑，很自然地将景云拍歪的马屁重新挪正。说完他看向景云，企图以此弥补勒脖子的过错，可这个眼神在景凿墙看来完完全全是炫耀啊！

    真是风水轮流转，如今的阿开不但敢欺负她、嘲笑她，还敢鄙视她的业务能力？

    不过，阿开的话确实打动了章师伯，他轻叹一声，“你们运气好，若是早二十年，我肯定不会把自己的配方给别人，别说是你师傅求我，就是我师傅求我都不一定。可如今我也不烧瓷了，留着方子没有用，倒不如给你们，就不算浪费了。”

    其实他们心里早有疑问，但章师伯不提他们也不敢说，现在他自己提了，阿开便问：“我们来的时候见浩然斋已经关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屋内的空气安静下来，章师伯没回答，像是一时失神。

    景凿墙立刻抓住反扑的机会，甩给阿开一个“把天聊死了吧”的反鄙视表情，阿开无奈，用食指点了点她，然后两手两指相触，暗示她别忘了他们可是盟友，但是语言表达尚且有误会的可能，更何况无声的动作呢？

    景云蹙眉一看——

    这、这是什么意思？让她不会说话就别说，否则强吻堵嘴？

    “不要脸！”她愤然站起，大喝一声。

    阿开低头一看，瞬间明白她是想歪了，不过……这都能想到接吻，他忍不住抿嘴偷笑了一下。

    “……”章师伯也被吓得回过神来，“浩然斋关闭实属无奈，应该不算有辱师门吧？”

    “呃……”景云尴尬地站着，满脸通红怒视阿开。

    然而阿开双手放在双膝上，坐得端正笔直，清澈的眼眸亮闪闪的，一脸的乖巧懂事，仿佛整件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正巧章老太太刚休息好，端了两杯热茶过来，“怎么了这是？”

    景云只能硬着头皮拽了他衣袖一把，诚恳求援，阿开这才旋即起身，让出自己座位，“刚才师妹是说我不要脸，没给您让位。”

    “对对……”景云接过茶杯，赶忙扶老太太坐下，“他那么大个子站着就好。”

    阿开负手而立，站得玉树临风，章师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