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道师姑是怎么去世的吗？”她追问道，一个人的离去让这么多人耿耿于怀，想来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

    魏师傅摆手，“我哪能知道啊，我和他们差了一辈呢。连你章师伯都不知道的事，我猜也只有你爷爷才知道，他是最后出师的，直到你们师祖去世，才离开窑山。”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景云，她抽动了一下嘴角，略显尴尬，“呃……可我爷爷从没提过他还有个师妹……”

    “你爷爷不是有日记吗？”魏师傅提醒她，“你看过没？”

    景云点头，“看过啊，可里面都是别人欠他的账……”她说着耸了耸肩，“可能师姑从没欠过我爷爷吧。”

    这下魏师傅也无可奈何了，只拍拍阿开的肩膀，聊作鼓励，“阿开，你就尽力吧。真要输了，大家也不会怪你的。”

    “呸呸呸！”景云当即打断他的话，“阿开一定不会输的！”

    魏师傅啧啧嘴，故意逗她，“那要不咱们内部打个赌？”

    小气又抠门的景凿墙当即捂紧腰包，和魏师傅打赌不是烟就是酒，她可舍不得。可她目光一飘，看向身后的阿开，他若有所思地沉默着，看起来毫无斗志。

    景云抿嘴想了一下，身为人家的女朋友，又是刚谈恋爱的蜜月期，怎么说也得做出表率，给他加油打气啊！

    “好呀！我就押阿开赢！”

    “噢哟，你押多少？”魏师傅已经蠢蠢欲动，是该选中华还是黄鹤楼呢？

    景凿墙大方地一拍桌子——

    “我、押、五、毛！”

    ***

    回去的时候，还是那辆电动三轮车，还是那条熟悉的路，阿开骑，景云坐。暮色降临，村落、田埂都融进暖色的昏暗中。

    景云突然问他：“阿开，你真的信命吗？”

    阿开摇头，“我不信。”

    “那你刚才为什么同意师傅的话，说输赢都是命？”

    “既然是无能为力的事，这样说大家心里都好受些。”阿开浅浅一笑，反问她，“那你呢？”

    “做生意的人要是信命，还赚什么钱。”景凿墙不屑地说，“只有心虚、愧疚的人，才会把自己的错误归咎于命，求个心安罢了。”

    阿开没说话，只平静地看向前方，他深邃的眼眸如海底幽暗的旋涡，他也问了景云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做过很艰难的选择？”

    景云一愣，下意识想摇头，可她咬了咬下唇，还是点头承认了，“嗯，有过。”

    阿开了解她所有的过去，却极少听她亲口讲述，同样的一件事，从旁人口中听得不过是一两句旁白，而她自己说，那才是故事。

    “是退学的时候。”她仰头去看寂静的天空，声音也淡淡的，“真的是很难、很难的决定。”她自牙牙学语起就和数学打交道，越学越喜欢，越学越高深，可到最后，她与数学唯一的交集，竟然是算账。

    “我现在给宋凉月做的三维模型都是基础款，真要做到精准建模就需要遥感数据，如果能够将所有数据采集齐全，那么复原长窑也不是没有希望。还有我构想的非遗数据库，资料收集是一方面，搭建管理系统则是另一方面，这些本都是我研究生阶段要做的课题，可我没有办法……”她并非一个喜欢叫疼的人，但有些事的痛苦，是再怎么强颜欢笑也无法掩饰的。

    “你后悔吗？”阿开问。

    景凿墙终究是景凿墙，锄头硬、嘴更硬，“这没什么后悔的，既然是选择，就只能选择更重要的那一个。要后悔，也是后悔自己不够厉害。”如果她足够厉害，就不用放弃学业，如果她足够厉害，就能振兴家业，不至于悔恨不甘。

    “但是……我不想再放弃一次了。”她咬牙道，“无论是秘青瓷，还是数字化研究。”

    阿开垂眸，轻声说：“不会让你再放弃了。”

    晚风乍起，景云打了个激灵，“你说什么？”

    阿开笑笑，“我是说，你已经很厉害了。”

    “我当然知道我很厉害。”她嘟囔了一句，可她明明有一颗聪明绝顶的脑袋，怎么会对天真单纯的阿开心动呢？

    “哈哈……”阿开打趣地说，“所以你才会押五毛钱，赌我赢？”

    小狐狸的脸颊腾地红了一大片，“五、五毛钱也是钱啊！礼轻情意重嘛！”

    “嗯嗯，情意重。”阿开加重语调，笑得更开心了。

    景云实在面子挂不住，羞愤地用拳头去锤他，“不许再说了！”

    “哎哟……”阿开假装很疼地样子，“有你这样打男朋友的吗？”

    小狐狸露出锋利的獠牙吓唬他，“呵呵，你要是以后对不起我，我何止是打你，还要把你大卸八块！”

    三轮车一个急刹，景云直挺挺撞上他的后背，一如当初，撞得她鼻梁都要断了！

    “其实……”他不敢转身，只轻声说，“有件事我骗了你……”

    “我知道。”她捂着鼻子，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你知道？”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