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站在山巅，遥遥望着山脚下的无名小河，此时河面上星星点点，全是来送别的人放在水里的河灯。

    中元节是祖先们回家看望后人的日子，当中元节结束，先人们就到了要离去的时候了，人们会在河里放上一盏小小的水灯，他们相信温暖的烛光能为那些逝去的人照亮前路。

    “凤王。”

    “嗯？”

    “我想借用你的复生之炎，我……”

    “不行。”凤王拒绝得果断干脆。

    曜叹了口气，温和的说：“能听我说完吗？”

    “不用听，藤原曜，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别妄想了，我是不会帮忙的。”

    “为什么？难道你做不到吗？”

    “你说得对，我确实做不到。”凤王.平静的说：“在你看来，我发动复生之火是拯救了一位即将死去的人类女孩。但在我眼中，我却是扼杀了一只即将重获新生的鬼斯的未来。”

    “我做不出这种事情来。”凤王摇了摇头。“这违背我的道义。”

    “那只鬼斯现在正处于人与精灵的分界点上，这种变化是自然的，也是神圣的。”凤王说：“是作为人类而死去，还是作为精灵继续活着，这都应该由她自己做决定，任何试图干扰她的想法或者强行替她做出决定的人都是恶人。”

    “但等她做出决定就一切都晚了。”曜加重了语气。“而且凤王，你也听见了，她两条路都不想选，她不想死，也不想遗忘掉过去，这两条路对她来说只是坏与更坏的选择。”

    “但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与更好的选择？”凤王冷冷的反问，她平日里一副又傻又单纯的样子，但在这时候却偏偏拥有了神一般的威严。“坏和更坏，你总得选一个。”

    “而且摆在那只鬼斯面前的选择并没有那么糟糕，藤原曜，是你太过傲慢了，所谓坏与更坏不过是你的一己之见。”凤王说：“你曾经做过训练家，应该明白一只两千年的鬼斯是多么的珍贵，单论天赋和资质，她根本不逊于你们人类口中的准神精灵，甚至可以说远远超出。”

    “哼！准神……”说着说着，凤王忽然低哼了一声。“只知道夸耀武力而不懂得承担责任，神？它们配得上这个字眼吗？”

    “选择新生，她会成为精灵中的强者，人类眼中的无上珍宝，就算选择遗忘，她也可以幸福的抱着自己的记忆离开这个世界，去找那个一直不来找她的人。”凤王继续说：“说实话，藤原曜，我很不理解你的想法，你居然想把那只鬼斯复活，把她变成人类？”

    藤原曜无法回答她，因为凤王说的没错，鬼斯一旦选择新生，迎接她的将是无比光明的未来。反观他让凤王将鬼斯复活、将她从半精灵半人类的状态变成人类的行为，简直就像把一块大师级的木雕丢进火里烧成焦炭，这是暴殄天物的事。

    “因为她不想做出选择！所以你就要帮她？藤原曜，她与你非亲非故、毫无关系，你为什么要帮她？”凤王质问曜：“你是个自我又傲慢的家伙，绝不是那种热心肠的好人。”

    “我为什么要帮她？”藤原曜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起来。“对，凤王，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自我又傲慢的家伙，虽然嘴上说帮助鬼斯是因为她不愿意做出抉择，但实际上还是为了我自己。”

    “什么？”

    “凤王，我并非关东本地人，我的父母是神奥一支很有名的超能力家族的下人，这些事情我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他们在我五岁的时候就死了。”

    “因为这张脸的缘故，我没有沦落到街边讨食的地步，族长可怜我，让我进入家族中接替父亲的职位，作为他的随侍。”曜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同样因为这张脸的缘故，家族的大小姐疯狂的迷恋上了我，为了让我永远陪在她身边，她用念力拧断了我的脊椎，把我关在了她的卧室，并宣称我失足从二楼跌落，这是她的错，她要好好照顾我。”

    “我当时面临的选择只有两个。”曜平静的说，仿佛在讲述一个与自己完全无关的故事。“要么向那位大小姐妥协屈服，像宠物一样永远陪伴在她身边，要么选择反抗，以最激烈的方式打破她的妄想——那就是死。”

    “当然，就像你说的，所谓坏与更坏或许只是我的傲慢与一己之见，成为美丽的大小姐最宠爱的那只宠物，是多少人期望多少年都得不到的好差事。”这时候小河上星星点点的火光渐渐多了起来，水灯的光芒连成一片，就连河水也跟着变得婀娜多姿了起来，曜的瞳孔中倒映着光带般的小河，轻声说：“但我并不想要那么美好的未来，比起那个，我宁愿去死。”

    凤王惊愕的抬起头，她有些没想到，眼前这个比神更强大的怪物一样的男人居然还有如此卑微可怜的过去。

    “后来呢？”她低声问。

    “后来是两只六尾帮了我，一只是姐姐，我叫她天照，一只是妹妹，我叫她月读。我和她们在野外偶遇，为了救我，她们偷了精灵中心的一副担架，潜入家族，带着我离开了神奥地区。”曜轻声说：“那是一段很痛苦的旅程，比我所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