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推出房门:“拜拜了您呢!”
房门“咔嗒”一声落锁,世界总算清净了,我的茶也总算凉了。
老话说得好,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虽然今天早上的遭遇已经预示了我接下来一整天都要与“丧”字有着难舍难分的缘分,但作为一个坚强的人,区区一次电梯被困怎能阻挡我视察片场的工作热情?
于是我坐在房间淡定的把自己今天要交代的后事复习了一遍,喝完那杯茶,出门下楼。
酒店二楼的餐厅里,早餐自助时段已经接近尾声,我从七零八落的水果里挑了点看上去还精神的,顺带让服务员帮我榨了杯果汁。找到座位的时候,窗外的云已经开始快速的移动着,从这里看过去,像是受了污染正在翻滚着的浑浊海洋。
“这位子有人吗。”
我边嘴里塞着西瓜块儿边随口应了句没人,回过神来才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往对面一看,我不禁有些无奈。
此时端着瓷盘坐在我对面的人神色疏淡眉目清冷,不是一早与我一同被困的难友又是谁?
我扫了一眼四周空空的座位,不由想起昨晚这货跟我抢断木桩子的事儿。我说:“林先生很喜欢跟人抢座位。”
“没有。”他一如既往的淡定,旁若无人的将自己盘子里的煎蛋夹到我盘子里,又把手边的牛奶推到我面前:“空腹吃水果对身体不好。”
他的动作流畅自然。我盯着他的脸打量了好几圈也没看出他有什么撞邪的迹象。他没抬头,安安静静的吃着自己盘子里的早餐,脊背挺拔板正,动作斯文规矩却又不拖泥带水,拿起一颗白煮蛋时,干净整齐的指甲和蛋白一同反射出温润的光泽。
他说:“墨小姐,早餐过后我去你房间拿一下我的衣服。”
我就着这句话反应了许久,这才想起了早上在床上发现的那件衬衫。
真他娘的阿弥陀佛!感谢多年风波历练出的修养,我把住了最后一丝淡定,没尖叫没掀桌没也把牛奶泼他脸上。我冷静地问:“为什么你的衬衫在我房间里?”
“你抓着它不松手,弃车保帅而已。”
啊呸!明明是老娘这么白这么富还这么美,他说的倒跟我要把他怎么地一样!
我心里恨恨骂着娘,脸上依旧表现的很平静:“昨晚怎么回事,我的睡衣谁给我换的。”
他不紧不慢的咬了口白煮蛋,细嚼慢咽的将嘴里的东西吞下去,这才抬眼看我:“昨晚我跟羽苍通电话,他说你酒量不好让我帮忙照看,你的助理说你一个人在山上……”顿了顿,他像是有些思索,又像是对自己说的话不能很好的理解:“……吟诗?我就去把你带回来。”他看了看已经推到我面前的牛奶杯,顺手拿起我手边的果汁喝了一口,眉头皱了皱:“睡衣是青青和你助理帮你换的。”
……穆青青!
我平静不下去了,直觉得一阵阵恶心从胃里往上反。我的脑子里已经开始勾画是先找黑社会剁了她爪子还是先找个整形医生帮我做全身换皮手术。但无论这两项哪个先哪个后,都要等我打发了眼前这位再说。
我说:“衣服我送洗了。”
他点了点头:“有劳。”
我避开那枚煎蛋,又吃了两块水果沙拉,然后我悲哀的发现面前这位实在是影响消化和食欲。于是我收了包起身,为表示礼貌,我还留了句话:“林先生慢用,再见。”
“墨小姐要去片场?”
我警觉地看着他,没说话。
“我国内驾照过期了。”他说:“还烦请墨小姐带我过去。”
剧组的车从半山腰的酒店门口驶出,随着盘山公路转了几个弯。车子刚开下山,在天空中聚了半天堆儿的乌云就激灵灵抖出一场春雨,细密绵柔的雨丝映衬着远处于苍翠中半遮半掩的影视城的金顶红墙,仿佛仙境般飘渺。
我认识一位会扎动态风筝的老师父——那是前年的时候,我慕名前去西安拜访他。他在大雁塔前的广场上给我展示了他最得意的作品。那是一套兵马俑风筝,几十上百个秦俑小人排成整齐的队列,在风中挥舞着手中的戈毛。那时大雁塔的塔尖跟着套风筝一同出现在天空的一角,那气势真是气壮山河。
回想起那场景和那位可爱而认真的老师父,我越发如坐针毡,恨不得赶紧飞到西安去再跟那老人家见一面。索性等明天回麓林做完交接我就能继续走南闯北钻山沟了。但山沟钻的是否愉快,还要取决于我能不能把那套倒霉方案作出赢利点。
这令我十分伤感。
就在我伤感的时候,身边沉默了一路的人出了动静:“停车。”
我本能的把车停下。直到他按下副驾的车窗才我想起自己实在没理由让他使唤的这么顺当。
窗外是个卖酒水饮料的摊子,硕大的遮阳伞现下成了雨伞,里面罩着冰箱冰柜和烟柜,一个老太太坐在伞下,背后是个不大的杂货铺。
“您好。”他说:“麻烦给我来两罐旺仔牛奶,要热的。”
太阳穴因宿醉正噔噔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