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小跑着接近堂屋门口,正好奇他在找些什么,刚把耳朵放灵敏些想听个明白,就听那人声音急慌慌的,带着厚重急促的喘息:
“墨,墨小姐在吗!”
看了半天热闹,原来是来找我的。
我绕出门口拨开围观的几位群众,盯着那年轻人的脸面上下打量了几眼,觉得有些面熟:“您哪位啊?”
“墨小姐!”他倒是很激动,一把抓住我胳膊就想把我往外拖:“可,可算找到您了!您快跟我来!”
我没防备,愣是被他拖出了一米多,得亏反应还算是快的,伸手搂住近处一根朱红的回廊柱子:“不是,哥们儿,您哪位啊?我跟您干嘛去啊!”
他像是很急,一张脸不是只因想不出说辞还是因刚才的跑动涨的通红:“我是对门《余生劫》的场记!墨小姐您快跟我走吧!导演让我来找您,出大事儿了!”
回廊外的雨水密密麻麻的织成一片厚重的雨幕,雨水打在地面石砖上,溅起的水花形成厚重迷蒙的水雾,令人简直就要看不清眼前的路。我一路沉默的跟着那个年轻人往院外走,心里却一点也不比脚下的步子安稳,似乎总能看见一些曾经发生过的画面:深夜内蒙草原头顶惨白的月亮,雨中凌晨小吃店头顶冷色的灯光,那个人唇角挂着血丝,面容惨白而安静,像是下一秒就要像一缕烟一样散去。
内心的恐惧像是一个无边的洞,正快速的吞噬着什么。我再也忍受不住这样的煎熬,拉住身边的年轻人:“情况到底怎么样,你先说清楚,让我心里有个底!”
“哎呀,我也说不清楚。”那年轻人一边只顾拉着我往前走,一边语无伦次的解释着:“穆编趁着所有人都在屋里躲雨,扑通一声就给林先生跪下了,说什么之前对不起他,自己早几年骗过一个姓秦的人,叫秦什么我也忘了。林先生越听脸色就越不好,我们都快吓死了,从来也没见过他这样啊!导演让我赶紧来叫您劝劝林先生,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我只觉得自己心跳骤然停了,脑子里完全没了意识,走也忘了走,只任由他拖着,身子一歪就摔在了地上,直到膝盖挨到冰冷湿透的石砖才回过神来,胸口的跳动似乎又猛的出现,剧烈而强劲,像是要生生把我的肋骨震碎一样。
那年轻人显然慌了神,道着歉伸手扶我,我挣扎着站起来,看着眼前敞开的朱红色大门,挪步忽然就成无比艰难的事。
这么残忍的事,为什么一定要让他知道。
我深吸了口气,伸出手掌接着雨水洗去蹭破的掌心渗出的血迹:“走吧。”
门里面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要严重。
并没有嘈杂的人声和乱成一团的人群,相反的,这里安静到只有雨水不断砸在地上的声音,可那声音太过密集,就像是连成一片的背景音,非但不能为这里带来任何生气,反而更显得这一方天地沉闷的摄人。院子里没有人,回廊下也没有人,隔着雨幕斜看过去,中堂里有一幢幢重叠的人影,却没有一道影子带着动作,像是里面的所有人连呼吸都滞住。
我一颗心随着与中堂门口距离的缩短跳的越发猛烈,等踏入那道门槛时,终于像是要爆表一样,累的我行不动半步。
屋内的气氛似是一根被绷得紧紧的弓弦,冰冷湿润的空气中蔓延开来的是一片死寂。我靠在门板上,一手按着胸口,希望将剧烈的心跳安抚一两分,眼睛却止不住的往正座上的太师椅瞟去。
他坐在那张椅子上,双目轻阂,两腮的牙关绷得死紧,像是极力的隐忍着什么,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却像是要将这间房子里的所有人都冻住似的,从内而外的散发着一股令人打颤的冷。
房间里唯一的声音来自于穆青青,她整个人跪坐在他脚边泣不成声,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细瘦的肩膀一抖一抖,抓住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出口是浓浓的鼻音:“表哥……你打我吧……我对不起你……”
他将她的手从自己的手上扒下来,一双眼缓缓睁开,不同于平日的淡漠清冷,透着一股重重的,像是要置人于死地的杀气。他的视线缓缓地在四下里扫视了一圈,蓦地起身,反手抽出旁边一个演员腰里的佩剑,三尺青锋反着门外阴雨天气的寒光,倏地架上了她的脖子。
所有人原本走到悬崖边的神经像是都被这个动作又推了一把,慌乱,恐惧,一切原本压抑在沉寂中的那些情愫,像是被忽然打开了闸口,奔涌着吞噬着那点原本就存货不多的理智和镇定,一时间有短促的尖叫和慌乱的脚步声。
他问她:“你知不知道,她肚子里有你的外甥。”他说:“你又知不知道,她本该是你嫂子。”
我看着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眼见着穆青青的肩膀随着他一字一句的质问不停的颤抖,心里蓦然被激起的痛让那股冲动再也抑制不住。
这么残忍的事,为什么一定要让他知道!
我拨开前面遮挡的人群冲过去,一把把穆青青踢倒在地上,趁着她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一脚跨在她身上,抓住她的头发冲着那张脸就是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