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空旷幽深的走道,忽然觉得无比茫然。
结束了?这样就结束了?
直到上一秒,郑羽苍依旧保持着镇定。
坐在病房门口等她的时候,他想了很多,用从未有过的冷静和理智。
他想,无论如何,自己都一定要陪她走下去。她成绩那么好,大不了复读一年,自己陪她。
他想,她现在心里一定很乱,他不能再给她添乱。可他又很想陪陪她。所以他一直等到她爸爸妈妈离开医院,才蹲到了病房门口的长椅上。
他果然等到了她,可她却以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面出现。
她扶着门框,一双漂亮的眼睛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和自信,满目空茫。
他一步步地向她走过去,看着她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再也忍不住,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晨曦……”
“没关系,复读也好,怎么都好,我陪你……”他深吸了口气,尽量压住鼻腔里的酸楚:“就算不上大学,以后我养你,我养你一辈子。”
怀里的人极轻的颤抖起来,他胸口薄薄的T恤像是被什么东西濡湿,温热的贴在心口的位置,让他感到一阵发闷。
她说:“……郑羽苍……你出国吧……对不起……”
2004年7月5日
陆晨曦坐在高三年级组已然空荡的办公室里,把面前高考英语作文的最后一个字母写完后长舒了口气,将卷子递给了对面的白老师,心里像是忽然放下了什么。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活动楼,04级毕业生重本录取率再创历史新高,校领导大笔一挥,于大半个月前批下了今天的文艺晚会。一号报告厅大门口几路纵队排满了等待入场的学生,时不时有热烈的讨论声散开。
“嗯,很好。”白老师抬首,将兑过答案的卷面递给她:“142分,英语课代表也没白当。”
她接过卷子,看着卷面上唯二被圈出来的那两道选择题,笑了一下。她将卷子收好,白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毕业册:“上次你让我帮你写毕业寄语,我写好了。”他咂咂嘴,像是感慨了一下:“顺便翻了两眼,郑羽苍那小子平时嬉皮笑脸,字儿写的还不错。”
她像是被提醒了什么,忽然就觉得有些无措:“……白老师,我先去报告厅了……”
白老师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正好,我一起过去。”
临近暑假的校园,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仿佛都自内而外的眉飞色舞起来。再次走出教学楼的大门,当年被郑羽苍敲碎的那两扇玻璃门早就换了新的钢化玻璃,安静的反射出浅浅的人影。
白老师背着手走在她身边,像是极轻的叹了口气:“陆晨曦,咱们年级这么多学生,我不担心郑羽苍,他这样的孩子到了社会上不会吃亏。”他似乎有些感慨的样子:“我反倒是比较担心你,陆晨曦,你太要强,太也在乎别人的看法,想的也比别人远。”
她不明白老师的意思,下意识的反驳道:“想得远不好么?”
“不是不好,只是还不到时候。该做什么事的时候就做什么事,”白老师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有些语重心长:“该谈恋爱的时候就不要去想什么时候会分开,不然你永远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报告厅后台,郑羽苍终于松了口气,独自躺在临时隔出的化妆间那张废弃的沙发里闭目养神。
自从一个月前在医院见过陆晨曦之后,她就没再理过他。
这个月来,他看似醉心于晚会筹备,但时时刻刻都在头疼。
到底是自己哪里没做好,才让她说出那句话呢?
自己的诚意没表现够?她不相信自己会留在国内陪她?还是担心自己会在大学里另觅新欢?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他挑起眼皮看了一眼,就见秦琛正蹲在门口的道具堆儿里翻着什么东西,一边翻着一边跟他打招呼:“郑师兄,你睡觉呐!”说完一面锣掉在地板上,发出桄榔一声巨响。
太阳穴被那破锣的动静震得直跳,他却忽然有些福至心灵,从沙发上坐起来:“琛儿,找什么呢?”
“哎呀,他们演小品用的道具泡面没拿。”
“……咳,我也帮你找找……”他把沙发旁被自己吃的只剩汤的泡面盒子往角落里踢了踢,从兜里摸出包纸巾擦了擦嘴角后蹲过去:“对了,琛儿,有个事儿你帮我参谋参谋。”
“哎,师兄你说。”
自己追陆晨曦的事儿尽人皆知,他也省的跟她交代背景,直接说:“你晨曦师姐吧,跟我说对不起,让我出国。你从你们女人的角度分析分析,她怎么想的?”
“……唔……”她拖着腮帮子沉思了良久,而后一拍大腿:“那她这是怕耽误你啊!你看啊,晨曦师姐在考场上晕倒了,她知道自己上麓林师范没谱了,但是你还可以出国啊,出国和上师范大学,显然前者更有前途啊!”
那一瞬间,郑羽苍茅塞顿开了。
原来她是在替他着想。可只要跟她在一起,哪怕隔得远一点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