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好消息的父母,戴着眼镜的面试考官,还有那个眼中带着鄙夷与施舍的穆青青。
这些人化作梦魇在每个夜里困扰着她,而现在困扰她的,是刚刚她看到的那一幕。
她看到他下了车,她看到他听到了铃声,她看到他看到是自己的电话后关掉了铃声,她看到他跟穆青青拥抱,她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那么柔和,完全没有之前和她说话时的不耐烦。
其实那天她真的不想跟他吵,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件件垒在她身上,像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所以她失控了。
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她蹲在路边的墙根下,这里没有灯,她一手遮着眼睛,另一只手搭在肚子上,终于敢让眼泪流出来。
她想,她和郑羽苍真的完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太多问题摆在她面前,该怎么抉择,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唯一清楚的是,陆晨曦,你不能哭出声,不要被人发现。这么大的人了还蹲在街上哭鼻子,实在是很丢脸。
铃声猛的响起来,她把手机从外套兜里翻出来,来电显示上是墨青丝的名字。她像是即将溺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所有的委屈和不能说的为难都像是忽然找到一个出口。
忙不迭地按下接听键,她听见那头墨青丝冷冷淡淡的声音:“陆晨曦,我也回来了,出来吃火锅。”
她的哭声忽然再也抑制不住,眼泪渗透指缝,不断地向外翻涌着:“青丝……怎么办……”
她说:“我怀孕了……两个月了……我跟郑羽苍……完了”
2008年9月3日
今天的午餐又有核桃红枣米糊,陆晨曦在墨七的逼视下连喝了两碗这才涉险过关。陶雪池打着饱嗝在厨房洗碗,墨七把陆晨曦扶回客厅的沙发上,两人齐齐打了个呵欠,而后相视一笑。
她问墨七:“你们辞职也有两三个月了,想没想过什么时候回去?”
墨七撇了撇嘴:“回去干嘛?破经纪公司就知道往我家陶呆身上扣屎盆子。我伺候他们还不如伺候你和我干儿子呢。”说完抚了抚她拢起老高的肚子:“你说是不是,干儿子?”
她听的好笑,忍不住笑骂她:“两年不见,你这脾气倒涨的快。高中时候也没见你这么说一不二?”
墨七笑笑,从一旁的茶几上拿出把扇子帮她扇着风:“别说你了,我自己照镜子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特牛逼:这哪儿还是当初那个怂包啊!现在别说穆青青主动坑我,她敢翻我一眼,我就敢把她眼珠子抠出来。”她说完,又像是有些无奈:“但老陆,你说,变化大不好么?”
是啊,变化大不好么?
墨七是怎么从秦琛变成墨七的,这个故事她参与了,却从未想过还有那样曲折的另一半。当她刚从震惊中消化了事实,眼前的女人一针见血的对她说:“老陆,我不信你舍得打掉自己的孩子。”
关于这个孩子的去留,她当初犹豫了很久。
她没有钱养他,没有办法给他名分,甚至没有办法回家再见自己的父母。所有的客观事实都在告诉她,生下这孩子付出的代价太大,而她承受不起。
她在这样的犹豫和纠结里徘徊了很久,直到墨七一语中的将她解脱出来。
是啊,他是她的孩子,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又怎么能再失去他?
还会有更坏的局面吗?还会面对比现在更难得抉择吗?
每个人都是会变的,被环境和自己的心硬逼着作出改变。
“没什么不好的。”她笑着从墨七手里把扇子抽出来,一下一下的摇着。见陶雪池也洗完了碗凑过来,她手腕的力道又使得大了点,想让三人都能吹到凉风:“不过我倒希望咱们家的菜色也能变一变,每天核桃红枣米糊,将来孩子生出来脸色跟关公似的怎么办?”
墨七一听立马跳起来:“嘿!给你做就不错了,你还敢挑嘴!”
陶雪池在一旁拼命的表达民意:“墨七你就换个别的菜色嘛……我这两天喝米糊喝的都要迷糊了。”
“你闭嘴!一个往炸酱面里放香蕉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讨论菜谱!”墨七瞪她一眼:“我不敢收拾孕妇还不敢收拾你了?”
几个人笑笑闹闹没说几句,茶几上的手机响了。陆晨曦伸手想要去接,却被墨七劈手夺了过来:“祖宗啊,小心辐射!”她说着按下免提键:“墨老八,啥事儿,说。”
那头的墨青丝应了一声,声音平淡的没有一丝起伏,却像是将人从炙热的盛夏拉入了寒冬:“晨曦,郑羽苍在我们学校门口碰瓷呢,你要不要见他。”
她乍一听到那个许久没人提起的名字,觉得有些恍惚。
其实在那一晚,在别墅区撞见他和穆青青之后,她还是找过他一次的,那时他们约好了下午三点在他公司楼下商场的咖啡厅见面。
三点半的时候他发来短信,说要晚点到。
九点半的时候,商场打烊,她打给他的第二十六通电话没人接。
她想起自己从咖啡厅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