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是世间最好的师傅。

    紧急关头，何寅脑子里冒出这么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如果不是为了他们这些人，师傅何至于被胁迫？

    明知道是龙潭虎穴，也还是来了！

    她就是这般强大到令人惊叹。

    “阿寅，不能再发呆了。”好听的声音将神游太虚的何寅拉回了现实。

    阿寅？师傅还是第一次这么叫他。

    何寅顿时心间涌入一阵热血，也无所谓害怕了，师傅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把血挂上去，给老夫人静脉输血。”

    “切开另一只手的腕脉，让血流出来。注意，别开太大了，以免血液流失太快！”

    “将病患放平，尽量加快她的血液循环。”

    “点滴不要停，持续注射抗凝血的药物。”

    有了何寅，好多事情柳宁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了。何寅是她带过最有天赋又最勤奋的孩子，省了她很多心力。

    换血的前期工作还算顺利。

    柳宁回头，看向角落里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郭衡：“还好，接下来就看老夫人能不能挺过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她原本的血液会被新的血液无限的稀释，直到指标正常。”

    输血之前，柳宁给郭老夫人的血液进行过整套的生化检查，发现肌酐严重超标，重金属严重超标，血糖、血脂居高不下，总而言之，她的血已经不能称之为血了，而是毒。

    毒血会蚕食掉她所有的器官，直到死亡。

    如果能将指标降到正常，新的血液可以让她挺一个星期左右。不过这样的大换血无法短时间多次操作，这和透析

    不一样，透析是将自己的血液经过机器过滤然后再送回体内，而大换血用的是别人的血，病人换血之后需要长时间的调养，频繁的换血会导致恐怖的排异反应。

    郭老夫人本就身子亏虚，根本承受不住。

    柳宁也没打算将真相告诉郭衡。

    对待一个时刻想要杀自己的人，良知和医德都可以暂且放下。

    郭衡没有理会柳宁的话，因为她说的每一个字拆开来他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就…索性直接走到妻子面前。

    妻子的鼻息微弱，面色却是从未有过的安详，这证明治疗起了效果。

    郭衡紧拧的眉头总算松了一些。

    “来人，带琼王妃去厢房休息。”他喊。

    柳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何寅上前了一步：“郭大人，我师傅临盆在即，方才给老夫人治疗时又虚耗了太多精力，身子已经感到不适了，不若，您让人将我师傅送回府，

    我留下照顾老夫人。您放心，接下来的治疗师傅都教过，我没有问题的。”

    何寅以为这样说就能够骗过郭衡。不管怎么样，他不能让师傅处于危险当中。

    不提不觉得，听了何寅的话，柳宁敏感的察觉到小腹处微弱的痉挛。

    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因此也没有阻止，就任由何寅把话说了，想看一看郭衡是什么态度。

    谁知，郭衡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成！你是弟子她是师傅，自然她的医术比你好！我郭衡的夫人不能有任何差池！再说了，大肚婆身子不适是常有的事，我方才不是叫人送她去休息了吗？”

    你大爷！柳宁心里骂道。

    何寅气得脸红：“这怎么能一样呢？！辅国公，您家人的命是命，我师傅的命也是命啊，况且，她老人家是琼王

    殿下的爱妻，又怀着皇室血脉，若当真有个三长两短，您也担待不起！”

    温润得不能再温润的人都发飙了。

    可见，已经被逼到了何种地步！

    “不行就是不行！你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郭衡油盐不进，也不将何寅的警告放在眼里，双手抱着胸，神情是无法商量的冷硬。

    何寅一瞬间差点哭了。

    柳宁对他摇摇头：“算了，两个时辰而已，我能等。”

    “届时还请郭大人说话算话，放我们离开！”

    怕是不怕的，只是不想在陌生的地方生产。

    郭衡暗哼一声：“我夫人醒来的时候，就是本国公八抬大轿送你们师徒回去的时候！”

    柳宁不再多言，主动跟着婆子走了。

    何寅留在房里照应。

    郭衡吩咐了属下几句，也抬脚离开。今天是朝廷对他论

    功行赏的日子，迟到一点点无所谓，但是不去就有点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