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带回东宫,成为他身边唯一的婢女,日夕相处中,她情根深种,
他,高高在上的东宫太子,未来的储君,受百官俯首帖耳,万民敬仰;
她,身份微如沙砾的奴婢,她不敢奢望,只愿情愫深埋心底,此生远远望着他,便好;
那天他醉了,竟说初见时便甚是欢喜她,取下腰间贴身玉蝉送给她,深情的目光让她心如擂鼓;
她,信以为真,从未如此幸福,那一刻,她想要不顾一切阻碍站在他的身旁,哪怕遍体鳞伤,哪怕受尽剥皮洗髓之苦,也好…
直到他为了那个女人,毫不留情将冰冷的剑刺入她胸口,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眼中的温柔情愫荡然无存,只剩一片冰湖射出彻骨的寒意。
他的眼神刺痛了她,她没有再解释,那个女人在她身上下了红颜蛊,她去找她,不过是逼她交出解药,而她却突然抽出腰间匕首,刺向自己腹部。
红颜,天下奇毒之首,不伤及性命,三日后毒发,毒发后浑身奇痒,散发恶臭,由脓包逐渐溃烂全脸,直至面目全非毁掉容貌,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握住剑柄上他颤抖的手,没有一丝犹豫,狠狠将剑身没入胸口,转身跳入无垠崖,从此,死生不复相见…
“师姐。”
一道如黄莺般好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打破了回忆。
不知不觉手指已经被冻僵。
她收回思绪,搓搓手,把玉蝉放入袖袋里,转头看到,灵月站在高丘下坡处坑洼不平的雪路上,一跳一跳的朝她招手,唇畔不由得漾起一抹淡淡笑意。
隔得较远,灵月努力扯着嗓子喊,一袭桃色蜀锦夹袄,乌黑的头发随意绾起漂亮的发髻,发间点缀着一支紫玉流苏簪,聘聘婷婷,氤氲着一身书香之气。
身后停着一辆通体玄青的马车,随护的奴仆,个个身穿粗布麻袄,身形魁梧笔直,看似普通却散发着非同寻常的气势,伫立在大雪风口一动也不动仿若一座座冰雕塑。
她玉足轻点,踏雪无痕,衣袂随风飘摇,从高丘上来到灵月身旁;灵月黑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脸颊上绽放两朵高原红,衣服上沾着一层雪花,呼气时不断冒出寒气,不知站了多久。
灵月是梁国九公主,皇帝的掌上明珠,说起灵月也算她半个救命恩人,当年梁国皇帝被他国进贡的稀有曼巴蛇咬伤,无人可医,灵月的师父是终南山隐世别居的雪孤圣母,灵月本是去终南山请师父出山,却在机缘巧合下,经过无垠崖救走躺在湖边奄奄一息的繆素,至于为什么喊她师姐,那就和抓阄有关了。
灵月性格机敏活泼,说话从不绕弯,脸上总是挂着干净可掬的微笑,仿佛没有什么事能击垮这美丽的笑容。
“在想什么呢?”灵月来到她身旁,手放她眼前挥了挥,黛眉微挑,唇畔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露出洁白整齐的贝齿。
“没什么,只是重回故土,难免有些感概罢了。”
“原来北渊神境的魔宫少宫主也会伤神感慨啊,我还以为你只会杀人呢。”
繆素嘴角抽了抽,这种事还能明说。
灵月看似书香气息浓厚,却有个非常霸气的小名“刀王”,说话见缝插针,没有补不上的刀,只有接不了的话,拿手的活就是成功让气氛尴尬,最好是跌至冰点,然后她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留下一群脸色发紫的众人。
闻言,马车旁纹丝不动的魔侍,神情微动,不由得深吸一口凉气。
“要本公主说,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还回来干什么,那种负心汉,应该千刀万剐下油锅……”灵月义愤填膺的滔滔不绝。
繆素不禁腹诽,说得这么认真,好像真清楚白承瑾和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丫头是白承瑾铁杆迷妹,她要是能说两句公道话,鬼都被吓活。
果然
“不过,那赵国太子白承瑾乃是六国第一美男,容貌倾城,智谋诡谲……”灵月说着说着眼里蹭蹭冒出小泡泡,娇羞低下了头。
“灵月。”
“在。”
“以后你少说话,破坏你这一身如沐书香的聘婷之姿。”
话音刚落,秋濯一行人从树林旁叉口走过来,她手里握着一把上好的佩剑,眉间藏着几分迫人英气,墨发高束,步伐轻快的来到繆素面前,俯身拱手道
“主子,路通了。”
“秋濯,灵月随我入京,其余人等明日再行进京,把畀纹灯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