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十分感谢学校的栽培,让我成为智德体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
“美呢?”活动结束后,一起乘坐校车返校的同学冷不丁问了一句。
儿科门诊是我校附属医院著名的义诊灾区,因为每一个去儿科门诊当志愿者的学生,都必须能够同时哄住七八个候诊室里翻天的孩子。
而我今天又非常幸运地碰上了儿科的水彩画日。
“智德体劳都有目共睹,但你看我,现在和美能扯上关系吗?”我面无表情地回过头,顺便伸出被孩子用油性笔画了几个腕表的双手给她看。
“咝——”邻座的同学倒吸了一口凉气。
返回学校,已经是下午六点半,距离舞会进场,不到一个小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往寝室冲。加油,许安好,你可以的!
“安好,你怎么回来得……天啊,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已经在寝室把化妆工具一字排开的余子衿看上去等了我很久。
“呜呜——
”见到室友的那一刻,我感动得几乎哭了出来。
整个过程就像是灰姑娘见到仙女。一个小时后,借着余子衿好不容易绑紧的束腰,我也算是僵硬地穿进了从宣传部借来的晚礼服。
“记住,不能吃太多东西,不能做大幅度的动作,包括吵架和跳舞……”
“知道了知道了。”
临进会场前,余子衿又从头到尾地把注意事项重复了一遍:“只是下次真的要建议他们不要买质量这么好的油性笔了,”她叹了口气,又仔细审视了我手腕上的遮瑕膏,“就这一只‘手表’不知道是怎么画上去的,虽然现在用遮瑕膏盖住了,还是要小心别碰到水……”
“知道了知道了。”
“还有啊……”
“好了,不就是个舞会吗?”我一边安慰室友,一边安慰自己,“我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了,这点事情还是能处理好的。”
“安好,我、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好,但是我真的想要再说最后一句,”她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千万不要沾酒,千万不要,你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上一次我们一起做实验,你不小心喝了杯八度的酒精饮料,差点和整个实验室的小白老鼠认了亲戚……”
“我虽然傻,但还没有傻到那个程度。”
“不是傻的问题,现在很多含酒精的饮料……”
“行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子衿大小姐,请回吧。”距离酒店越来越近,我及时制止了还依
依不舍地跟着我嘱咐注意事项的余子衿。我虽然不够聪明,但是我很清楚,有些事情朋友可以帮我,但是有些事我要学会自己面对。
不出意外,这次毕业舞会上,我和宋星河会再一次相遇——尽管我们彼此并不想再看见对方。
加油,许安好,过了今晚,你就可以永远都不用再看见他了。
我暗暗给自己打气,整理好心情,独自推开毕业舞会举办餐厅的大门时,颇有种巾帼英雄上战场的感觉。
可惜战场的紧张气氛,却在我看清会场布置的那一瞬,灰飞烟灭。毕业舞会场地租用了附近一家酒店的宴会大厅,房间顶上硕大的白色水晶吊灯,周围墙壁上印花的金色墙纸,还有导师个人兴趣的红地毯,地毯两边不知道哪个学院跟风送的庆祝毕业的花篮,以及我本人白色的礼服——迈进这间房间后,我在恍惚中产生了一种错觉。
这仿佛是一场婚礼。
仿佛一场我热切期盼,却有始无终的婚礼。
“同学,请继续往前走。”旁边的摄像友情提醒道。
我抬头挺胸地在入场的红毯上走了一步,整个人就像被放了气的气球。最令人尴尬的场面还是出现了:所有人都挽着自己的舞伴,整个大厅里大概也就只有我放弃了再带一个人蹭饭的机会,单枪匹马地杀了过来吧。
“宋星河,看这边!”
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我回过头,刚好看见刚才自己走过
的那扇大门正被缓缓推开。宋星河真的来了,手臂被一脸柔情的顾采薇挽着。整个世界就像是变成了电影里加过特效的慢镜头,我明明告诉自己不必再在意,却还是无法将目光从这对璧人身上挪开。
“哎,那边一个人站着的那个,是不是许安好?”
“哪个许安好?”
“还有哪个?就是那个啊,据说她之前和宋星河交往,还想要在人家的论文成功上掺和一脚。”
我刚端起饮料杯,就被旁边并不小声的窃窃私语吸引了注意力。
“你都没听说吗?据说她啊,自己没有做出有价值的东西,还硬是要和人家宋星河绑在一起,最后被分手了。但是分手后依旧纠缠不休,现在竟然还有脸来参加毕业酒会。”
其实,无论你是过分聪明还是过分愚钝,不合群的人总是最辛苦的。对方这话显然是说给我听的,而此刻,就算我解释一千遍一万遍,恐怕也改变不了所有人对于“绿茶婊”许安好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