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因着与周稷的约定,赵青不得不早早起来梳妆。萧复和萧文怕她出行有什么临时的需要,便一早来了公主府。一晚上雷电交加,他们心里又有事,自然也都没有睡好。可是当他们见到赵青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赵青略施了粉黛,遮住了苍白的脸色,但疲惫的眼神却是遮不住的。萧复和萧文都是心细之人,对赵青特别熟悉又格外关切,自然一眼就看出了不妥。
“公主,你是身子不舒服么?”萧文伸出手,想去拉住了赵青的手,却被她后退一步躲开了。
她顺势坐在了梳妆台前,笑着说:“你紧张什么,我哪有不舒服?不过是昨晚打了一夜的雷,震得整个屋子都在抖,吵得我睡不着觉罢了。你知道,我这个人睡眠一向浅得很。等回头有时间了,我得找人把这府里的屋舍好好整修整修。不然下回一打雷把屋子震塌了,传出去,我这个云阳长公主岂不让人看了笑话?”
萧复是个老实人,不能体会赵青话中的那些弯弯绕,轻易便被转移了注意力。他环视了一眼公主府,有些尴尬地说:“这府里确实许久没有整修过了,是我思虑不周,委屈了公主。我回头就安排下去,着人来整修府邸。”
赵青本是随口一句给自己解围,不想萧复竟当了真。她知道他是一个认真的人,怕他真招募一帮工匠来给她修园子,便只好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给自己解围,道:“复兄,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就是随口发句牢骚罢了,整修府邸这种纨绔子弟们做的事,还是等仗打完了再说吧。现在大战在即,你若在这个时候给我整修府邸,传到我皇兄的耳朵里,我怕他会气得一道圣旨,把我们俩都召回寿安听训。我被皇兄骂便罢了,反正这些年我做的荒唐事也不少,被骂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可你这么个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大将军,若是被我连累挨了骂,我怕你脸皮薄,丢不起这个人。”
萧复尴尬地笑了一声,终于被赵青彻底地转移了注意力。赵德韬光养晦的这些年,假赵青之手做的荒唐事,使的障眼法确实不少,他也常有耳闻。众人都知道她身体孱弱,只会明里暗里地笑话他们兄妹愚笨无用,并不会真的同她计较。
赵青转头看向萧文,满面笑意地说:“文姐姐,你来得正好,帮我把头发簪好吧,我最喜欢你簪的头发了。”
萧文闻言走到了赵青的背后,捧起了她曳地的长发,说:“好,公主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发式?”
赵青对着镜子说:“都好,你看着办吧。你弄的我都喜欢。”
萧复见两个姑娘在窗前簪发,觉得自己站在屋子里有些尴尬,便说:“那我出去看看公主出行的车马准备好了么。”
云儿端着早饭从屋外走了进来,给萧文行了礼,笑道:“萧小姐簪发的手艺真好,高贵明丽而不奢华,最能衬托公主的气质。公主想穿什么衣服与之相配?”
赵青打趣道:“你当文姐姐是武将,就不懂女子红妆了吗?赵国的这些千金小姐里,谁能比得上她才貌双全?连我皇兄都说,她是天下难得的奇女子。”
看到萧文的脸微微红了红,露出了难得的娇羞模样,赵青心道,坏了,一时不慎,说脱了口。她知道,萧文的心里一直爱恋着赵德,也是因为他,她这个将门之女才会如此用心地研习女子妆容之道。只可惜,赵德已经成为了赵国的新君,复兴的大业落在他的肩头,许多事情便都身不由己了。想到萧文和赵德恐怕终究有情人难成眷属,赵青的心里一阵唏嘘,有些不自然地对云儿说:“给我拿一件公主的常服就是了。文姐姐给我梳了这么精致的头发,若是配上一件华服,你不怕周人误以为我是来使美人计的吗?”
云儿嗔笑道:“美人计?公主是说病美人计吗?”她点了点头,“三分娇嗔,七分孱弱,好一个让人爱不释手的纤纤美人。我若是个男子,恐怕心都要被公主化去了。”
赵青半笑半怒地瞪了云儿一眼,说:“你这丫头,如今胆子是愈发大了,竟然调侃起我来了。你信不信,我让文姐姐把你带回军中,好好教教你规矩。”
云儿吐了吐舌头,说:“冤枉啊,我不过是近墨者黑罢了。”
萧文笑道:“我若真把云儿调教成了一个服从将令的军士,恐怕公主会觉得她无聊吧。”
赵青故作认真地想了想,说:“你这么一说,好像倒是十分有道理。”
赵青梳妆完,萧文带着一队军士将她送到了城门口,便目送黎木驾着车,载着她朝长亭而去。
周稷早就在长亭中等候,见到赵青的马车驶近,亭外的李仪远远便行了个大礼。赵青下了车,让黎木在亭外等她,便独自登上了亭子。周稷很客气地同她见了礼,招呼她到亭中坐下。
他礼仪周到,不紧不慢地说:“公主身为一方诸侯,威震天下,稷本该盛宴邀约。只可惜我身上伤重,支撑不了那样的场面,所以只好约公主来这儿清谈,还请公主不要怪罪。我让李仪备了茶点,我们边喝边聊,如何?”
赵青听周稷说他伤重不支,差点笑出了声。对于战场腥风血雨中走过来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