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就醒过来,令我有些诧异的是季行云竟然还在房间里。他背对着我坐在沙发上靠着睡着了,而令我比较欣慰的是,他懂得叫服务生多拿了一床被子,没有像电视上演的那些傻乎乎的主角一样被活生生冻感冒。
睁着眼睛在床上又躺了大约半小时,天差不多全亮了,季行云动了动身子,隐约醒了过来,他醒过来的第一反应就是紧张地扭头来看我,看我也睁着眼睛看他,顿时松了口气,又靠回了沙发上。
我看着他这个有点再睡回去的意思,有点无奈地从床上坐起来,说:“哎,我能理解你昨晚是怕你走了以后没人看着我半夜出事,但是现在都第二天早上了,你也该去换个房睡了吧,不然一会我要是起来上厕所什么的岂不是很尴尬?”
季行云皱着眉又从沙发上爬起来,头发被他睡得有些乱糟糟的,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我说你真的是……我五点多才睡,现在困得要死,别说你去上厕所,你就是现在跳脱衣舞我都不想看。”他说完又靠回去:“你精神那么好,要换房你去换。”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平时就是这么有风度的啊,你那些女朋友怎么受得了你啊?”
他就丢过来一句:“别吵!”
我有些失笑,以前感觉季行云总是风流洒脱从容自若的,还真是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回想了一下昨晚他慌乱的样子,也觉得可能的确整得他够呛。我心想那时候是谁大言不惭说的啊,即便知道我活不长了还想跟我在一起,真是没经历过现实的毒打,看,被吓死了吧。
我把手伸到床头去把包够过来,拿出手机看时间,却发现手机上显示着两个未接来电,昨晚十点多秦衍打来的,我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本想打回去,又忽然觉得现在时间还太早,他也没有给我发短信,约莫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也就算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我就从房间里出来了,用桌上的便签条给季行云留了张字条,告诉他为了感谢他昨晚的照顾,我决定帮他把房费付了,让他好好睡,睡个够本。
后来开车回到家里,家里只有阿姨,我让阿姨再帮我备份早餐,然后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来吃完早餐又吃了药,或许是昨晚睡得好的缘故,觉得现在精神还不错。
左右无事,我干脆开车到工作室,最近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家里画画,很久没去工作室了,肖楠一直都有帮我打扫卫生和照料里头的植被,倒是没有变得一片狼藉。我给花花草草浇了一遍水后,在画布前坐下来想画点什么,可是又一时没有什么灵感。在颜料盘上百无聊赖地试了会色,突然听到有人摁门铃。这让我有些吃惊,毕竟这里平时基本没人,也不会有人上门来,而等我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有些吃惊变成了大吃一惊。
我很是茫然地看着秦衍:“你怎么……到这来了?”
他淡淡地说:“我路过,在楼下看到你的车,想起这里是你工作室,就上来看看。”对着屋内抬了抬下巴,“可以进去吗?”
我侧了侧身让他进来,抬眼又看了他两眼,觉得他脸色好像不是很好,嘴唇有些发白。
他站在工作室中间,举目四周看了看,视线扫到地上的一堆材料,转头过来对站在原地的我说:“我打扰你工作了?”
我迟疑着摇摇头,踌躇了下说:“不好意思,我最近也不常来这里,没有桶装水了也没法沏茶,你想喝什么吗,要不我下去买?”
话音落下,秦衍静了片刻,然后很淡地笑了一下,答非所问道:“你这里,我好像才是第二次来。”他眯了眯眼睛,似乎回忆了一下,“第一次来,也没有水喝,不过你送了我一幅画,让我后来谈成了一笔生意。”他又低了低头,声音低了一点:“一年多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忆往昔,也没什么好说的,顿了顿,又想起什么:“哦,对了,昨晚你是不是给我打电话啊,我睡得早,没看见,今早本来想打的,后来又给忘了,你有什么事啊?”
他摇了摇头:“没有。”
我说:“……哦。”
他说:“只是想你了。”
我一下哑然,他抬起眼睛看着我,声音有些低哑:“荞荞,我说过会等你回心转意,可是你真的……一直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哪怕一个短信也没有,我真想日子能像你一样好过。”
我咽了咽,还不知要说什么,就看见他抬起手在身前轻触了触,很快又放下,抬手看了看表,恢复了往常那淡然得近乎漠然的语调:“快到中午了,我走了,你记得吃午饭。”
他说罢便向门口走来,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忍不住叫住他:“秦衍。”
他站定,没什么表情地扭头看我,我说:“你……没什么事吧,你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
他唇角微微动了下,却不像一个笑:“能有什么事,想你想得没睡着觉而已。”
我顿时无语,他的表情和语调却不像他的话语那么戏谑,他低下头没再说什么,径直走了。
我呆在原地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