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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不知道是怎么到的王府,竟有些浑浑噩噩起来,一把推开守在门口的人,连通报都不等,便一路闯了进去。
忽然,风中一阵清清灵灵的声音传来,赫连翊神智一醒,忍不住顿住脚步,抬头望去,只见景七书房门口挂着一串彩色丝绦,底下是一排铃铛,上面分成两股,吊着两只小玉兔,风一chuī,铃铛左摇右晃,带得那两只小兔子时不常地碰在一起,如活得一般,嬉戏亲昵。
铃铛声和翠玉相碰的声音,如清心仙乐,好像刹那间,便奇异般的叫赫连翊胸中那团纡轸之气散了大半。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看了半天,才指着那串小东西问道:那是什么时候挂在那里的?
一路紧赶慢赶跟着他的吉祥忙道:那一对玉兔,从前府上只有一只来着,那日王爷从外面回来,不知从哪将另一只也带回来了,便叫人挂在那上面,只说是故人所赠,时常看看,日子便能过回去一样,心里也好过些。
赫连翊呓语似的道:好过?他有什么不好过的?
吉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旁边有人插话进来道:皇上将臣禁足三个月,还不够不好过么?
景七从半掩的书房里出来,头发未束,额上还有一道血痕,偏他那样子,却不十分láng狈,好像不是刚被皇上训斥一番,而是刚刚郊游回来似的,他一眼瞥见赫连翊那只满是血痕的手,这才脸色一变,几步上前来:太子这是怎么的?
又回头怒斥于葵道:你死的么?就是这么当差的?
说着小心翼翼地弯下腰,翻开赫连翊的掌心,仔细看了看,回头对吉祥道:去把上回周公子送的金疮药拿来,快去!
赫连翊冷笑道:还死不了。
景七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的好殿下,您这又是跟谁置气的?一转身吉祥一路小跑地捧了一个小匣子过来,景七拉了赫连翊在院子中间的小石桌坐下,赫连翊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看着他清秀的眉微微蹙起来,弯下腰,一把青丝自身后垂下,看他仔细地给自己清洗,撒药,包扎,就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忽然伸出另一只手搭住景七的肩膀,手指触到他的脖子,几乎能感觉到那里脉搏的跳动。赫连翊想,只要一拢一捏,这可恨可恶的人,就永远不能再牵着他一魂一魄了,只要
景七感觉到什么似的,抬起头,柔声问道:怎么,弄疼殿下了?
那容颜近在咫尺,赫连翊心里一颤,手指情不自禁地便松了下来。只听景七叹了口气,低声道:殿下这又是何苦呢,和谁置气也不能这样伤着自己,万一真真动了筋骨,可是了不得的,谁赔得起?
赫连翊沉默了半晌,嘿然笑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景七一僵,张张嘴,好像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垂下眼捷。离近了看,他眼捷极长,似乎颤了颤,神色说不出的黯淡。赫连翊抬起那只被他绑上绷带的手,捏起景七的下巴,qiáng迫他抬起头来。
一边吉祥于葵都是机灵人,两人对视一眼,将周围一gān闲杂人等屏退了,自己也悄悄地退到门口。
赫连翊嘴唇哆嗦几下,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是极近地注视着景七。景七叹了口气,先说道:殿下知道皇上和臣说什么么?
赫连翊眼睛眯了一下。
景七道:皇上说——让臣娶静安公主。
赫连翊在王府心绪几起几落,这会已经有些回过味来了,闻言怔了一下,已经反应过来,忍不住失声道:你说什么?
景七声音压低:郑伯克段于鄢,以京许之,且待之,待其厚而将崩公主于臣,好比京之于段,臣衷心无处可表,不如去了陛下心中隐患。
赫连翊眼睛越睁越大。
只听他接着道:就叫南宁王绝于臣这一代。
臣qiáng则主弱,异姓王,第一异姓王,本就是皇上心中一块病,近不得远不得。
赫连翊猛地站起身来,沉默半晌,忽然一把将景七揽到怀里。
百感jiāo集。
景七脸上那种无可奈何的凄惶表情在赫连翊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敛去,慢慢地抬起手,拍拍赫连翊的后背,心里知道——这一关,算是勉qiáng过了。
待送走了赫连翊,景七这才松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暗下去的天空,转身回书房,掩上门,屏风后竟转出一个人来。
周子舒手执折扇,笑道:王爷未雨绸缪,算无遗策,佩服佩服。
景七摆摆手,没搭腔,有些心累地坐在一边:明华还需子舒兄费心了。
周子舒点头道:这个自然,王爷放心,明华公子我已安置妥了,断不会让太子殿下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有rǔ斯文的事便是。
景七深吸一口气:多谢子舒兄。
他心里说不出的空,只因那是曾经死生都以之为大的人,是曾经huáng泉下、奈何边仍念念不忘的人,如今,竟要这样挖空心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