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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扔下两封折子,幽幽道,“谢爱卿难得病了一场,确实要好好养病。薄珏。”
一位身着文官朝服的青年站了出来,宽大的袖口掩住了他攥得发紫的手。“陛下。”
皇帝扫了他一眼,才道,“薛万山的私盐案便由你来查。谢少卿拿着的证人、证物都jiāo接于你,盐乃国本,此案务必查透。”
薄珏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恭谨道,“臣遵命。”
今日朝上没了谢殷,各位忠良的一张利嘴都没了用武之地。皇帝又提了几句南方冻雪赈灾的钱粮事宜,便只留下薄珏后散朝了。
褚衍走出大殿,褚徇便笑嘻嘻跟了上来与他并肩走。“三哥,也不知那姓谢的伤成什么样,死不死得了。你可想去看看?”
许翰林在旁拽了拽褚徇的袖子,示意他小声些。可后者并不理会。
褚衍瞥了他这过于活泼的六弟一眼,似笑非笑道:“gān我何事。”
“三哥你同我还装什么,那小王八蛋害得你如今还没娶亲,你可不是恨他入骨?”褚徇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想了个极坏的主意,“三哥不去算了,我可是要打发御医去好好瞧瞧,谢侯爷可是国之栋梁,怎么能病了呢。”
褚衍笑着摇摇头,到了皇城门口也不理他,径直上了马车。
一名昭王府的家仆立于马车前,透过帘子的缝隙低声道,“侯府里请了大夫,不多时便出来了,看来应该是无大碍。”
褚衍眸光一冷,撂下帘子。
第2章 02
谢殷送走大夫后独自坐在前厅里,使劲揉着脸,发了好一阵呆。
终于下定了决心,叫来秦德。
谢殷呷了一口龙井,一句话惊了这位在侯府伺候多年的老仆。
“……秦德,你说,我现在去辞官怎么样?皇帝可会准?”
秦德看了一眼谢殷脸色,小心道,“小侯爷还不及弱冠之年便在朝廷任重职,可见皇上看重。若是此时辞去官职,只怕没有一个非行不可的理由,皇上不会允准。”
谢殷叹了口气,心说我要是再继续gān下去非得横死不可。辞了官拿着侯府的银子逍遥快活岂不好。
秦德见谢殷脸色不好,斟酌一番又宽慰道,“小侯爷也莫要灰心,纵然朝中艰难些,太后还是顾怜着侯府遗孤的,总不会让小侯爷被人欺rǔ了去。”
谢殷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耳朵,突然想起来昨夜之事,“昨夜的刺客是怎么混进来的,侯府的防卫可还有漏dòng?”上天赐的一条命他得好好珍惜。
“院墙下轮值的李大前日病了,自己偷换了人才出了岔子,老奴已经打发了一gān人,将外院重新查点了一遍。好在内院的护卫是卫家兄妹亲自挑的,比普通护卫警醒,这才抓着了那刺客。”
“卫家兄妹?”谢殷看着秦德疑惑的脸色,掩饰般灌了一口茶,“我今早同你说过,昨夜或许是发了烧,如今好多东西都记不清了。”
秦德忙道:“卫柏卫千兄妹俩,是当年老侯爷收留的弃婴,他们的功夫都是老侯爷手把手教大,如今老侯爷去了,卫柏卫千便留在侯府继续为侯爷做事。卫大人去年便去了云南至今未归,前段时间侯爷要查薛侍郎的罪证让卫姑娘去了,想来也该快回来了。”
“嗯……”谢殷点点头,“你坐。”
秦德正要推拒,谢殷便道,“你坐着将这侯府上下的事都跟我说说,我如今脑子昏沉,怕漏了什么事。”
秦德听这话便在下首凳子上坐了,仔仔细细把这侯府的情形都说与了谢殷。
听了大半,谢殷才发现侯府中事应付起来十分简单,这原主的父母都已经故去,也无多少外戚,只是先侯夫人是景帝所生,被封为静安公主,未下嫁侯府前与如今的太后有几分姑嫂情谊,所以太后时常惦念着侯府遗孤。
所以在这侯府中只有谢殷一个主子,想怎么闹腾怎么闹腾,用不着时时刻刻担心被人看出异样来。
待秦德说完了这侯府的事,谢殷又问起了朝中。
秦德应该是原来的谢殷最亲近之人,所以朝廷上的事,哪位大人得罪不得哪位大人好说话他也能娓娓道来。
为了保住小命,谢殷问的是最紧要:“……我与哪些大人结过仇?除了这次的薛侍郎,可还有人想杀我?”
秦德定定地看着他家小侯爷,感觉小侯爷发的这场烧真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几次开口又咽下了话,终于择了一种最委婉的说辞。
“侯爷在朝廷中行事耿直,参过不少同僚的折子。平日里连表面上都不能做功夫的,便有左相、梁太傅,从前老奴接侯爷下朝的时候便曾见他二人对侯爷恶语相向。只是……除了这二人之外,侯爷也要小心昭王殿下和豫王殿下,还有最要紧的……薄珏薄大人。”
谢殷顿感头痛无比,他到底在朝中竖了多少敌!
沉顿半晌,抓住最后一丝侥幸,“那……朝中与我jiāo好的大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