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冷若冰霜的承祁。
梦中醒转,均是惊出一身冷汗。
忐忑不安、思来想去地过了一段时间,嘉娴一时心急如焚,想径直进宫去找承祁问个究竟,一时又情怯胆乏,只愿自己是个隐形人,无人过问,无人找寻。
只是,每当她不经意间瞄向书案上绿色玉盘中金黄的银杏叶,忆起承玹的叮嘱:“你别走,好生在这里等我。”心中便有丝丝暖流涌过,暖流之后,却又是无助的担忧,深深的焦虑。
如今的局面已经势成水火,承祁必是夙夜绸缪,不肯善罢甘休,而承玹一着失算,生死未卜。
想到这里,她的心便一阵阵发痛。她并不畏惧承祁对自己有什么惩治,纵使有什么惩治她也无怨无悔,只是,这错综复杂的一张网牵进了许多人,她又如何帮他们解得开?
而不知什么时候,小院驻扎的守卫已经顺利实现了交接,全部换成了陌生的面孔。于是,小院与外界也就全然断了音讯。
偶尔透过小院门缝,只见得一队队披坚执锐的士兵在外巡逻走动。
春天的第一抹绿已经挂上了树枝,冬阳穿过枝桠,照耀着干净的大地,几棵小草在一块石缝下簇拥着,心尖已点露鹅黄,像一滴露珠轻轻滑过叶片。
这日,小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啪啪”敲门声。
雯雯打开门,与敲门人交谈了两句,又回屋对嘉娴禀道:“娘娘,王爷,不,代太子请娘娘入宫。”
嘉娴一愣,转瞬明白了代太子,就是现在的承祁。
她点点头,从容地对镜理好云鬓,对着镜中峨眉淡扫的自己深呼吸了一口气,镇定地走出了院门。
院外来接她的兵士并不多,只有一队人马。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京城的大街上,只见路上行人匆匆,车水马龙,熟悉的闹市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气。
过了一段时间,马车在皇宫门前停下,换了软轿。
嘉娴看着原本神霄绛阙般的宫殿群落依旧巍峨壮观,金黄色的琉璃瓦依旧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只是自己不知为何倍感陌生情怯,心中只盼望这软轿行得越慢越好。
终于,软轿还是停了下来。
嘉娴出了轿门,站在曾经熟悉的小院前,看着“宥世斋”这几个流金大字,想起了自己当年总是寻找一切机会,到这里为承祁送这送那的画面,心中不由对往昔的自己一哂。
有着众多能工巧匠的皇宫,这里的春色总是较宫外来得更早。
穿过依旧花团锦簇,竹林清幽的小院,嘉娴在一侍卫的引领下进了书房。
曾经熟悉的紫檀书案后,一个颀长瘦削的曾经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嘉娴,负手而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跪下道:“臣妾参见王爷。”
身后,立即有一兵士厉声纠正道:“是太子。”
那身影转过来,淡淡道:“不得对太子妃娘娘无礼,你们都出去吧。”
嘉娴听他仍是如此称呼自己,心中有些意外。
士兵得令,退出去了。
承祁走到嘉娴面前,淡淡道:“你也起来吧。”
嘉娴谢过,站了起来。
一道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她看见承祁站在这阳光中,身子更较以往清瘦,眼眸中似乎有一丝喜悦与温柔闪过,却又立即换成了莫测的平静。
承祁也看向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的她,她的眼神依旧纯洁似水,却似有一丝清冷与忧郁闪现。
嘉娴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静:“殿下瘦了。”
承祁点点头:“前两日母后见着我也这样说。”
“璟儿呢?”嘉娴又问。
承祁道:“他还留在蜀中。行军打仗,带着孩子始终不大方便。”
嘉娴没有吭声。
承祁见状,料她失望,便又道:“你放心,待这里安定下来,我便会派人去接他过来。”
嘉娴默默思虑了一番,终于开口道:“殿下,你这次起兵,可否为孩子,为你自己着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