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祁冷冷道：“倘若我不是为了孩子，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我便不会起兵了。”

    “你这是真正地为我们着想吗？”嘉娴质疑道。

    承祁走到窗边，看向后院：“我不奢求你们的理解，我所做的都是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当年，承玹用了不正当的手段构陷于我，让父皇对我彻底失望。如今，我只不过夺回我应得的位置！”

    “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嘉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曾经熟悉的陌生人。

    “因为，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承祁冷冷道：“我决定了要做的事，没人可以阻止。”

    嘉娴叹息道：“皇位之争，一向腥风血雨，勾心斗角。偏安于一隅，求得安宁平和，又有何不可？”

    “安宁平和？”承祁转过来，走到嘉娴面前，一字一句道：“夺妻之恨，丧子之痛，你让我如何能安宁平和？”

    嘉娴辩解道：“承祁，我和你的事，只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与承玹无关！”

    “无关？”承祁冷冷地反问道：“没有他，你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返回京城？没有他，你会不告而别，连孩子和声名都弃之不顾，宁可呆在他为你安排的南山小院？”

    “承祁，”嘉娴情急道：“为什么你总是不明白呢？没有他，我们之间的问题还是问题，是洁薇的存在才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她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最不愿提及的名字。

    承祁不置可否：“罢了，我们不要再争论这个问题了，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

    嘉娴见他对承玹这般怨恨，本想询问承玹的下落，却不敢再问，惟恐更加触怒他。

    承祁平静下来，对嘉娴道：“你先回东宫休息吧，屋子我已经让他们收拾好了。”

    嘉娴缓步走进自己曾经居住的东宫，院内，一树梨花正在默默吐蕊，洁白如雪，银光闪闪。

    她想起了当年回宫探亲，自己一路感怀，推开殿门，遇见承玹的场景。

    当时，承玹放下毛笔，道：“这也不算我的书房，只是我找父皇要的别院，有时来这里小坐片刻，静静心。”

    嘉娴笑道：“你要觉得这院风景好，可以直接搬过来。”

    承玹摇摇头，道：“我对风景不是特别在意，只是想保留这院里的原样，想象一下原来你住在这里时的情景，有时候想起过去，觉得还是挺有意思的。”

    ......

    嘉娴又缓缓掀起小屋的珠帘，一具玄色古琴静静置于窗前的紫檀条案上。

    她抚摸着褐色的琴弦，想起当年承祁坐到琴旁，抚琴而作，琴声悠扬，如汩汩流水，又带着淡淡的忧伤。清风拂过，白袂飘扬。一曲终了，自己小粉丝一般地崇拜道：“想不到太子也是这般多才多艺。”

    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嘉娴枕在条案上，默默饮泣，泪水沾湿了衣襟。

    自从那日见过承祁，嘉娴便没有再见过他。

    嘉娴猜测他也许是事务繁忙，也许是不愿见自己。而自己也不愿与他再度尴尬的会面，因此也沉静下来，每日只是尽量打听承玹的下落。

    但不知为何，这消息封闭得十分严实，嘉娴多方打探，竞无一人得知，想让雯雯去嘉和府里探听一二，却得知嘉和因系承玹身边亲信，也被承祁防范，府内不得允许外人进出。

    嘉娴这日下午正在宫中闷坐出神，却见皇后宫中一原本见过的小宫女悄悄进了院门，不由有些好奇。

    那小宫女进了屋，轻声道：“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可曾还记得奴婢？”

    嘉娴点点头：“你是母后身边的银儿？”

    小宫女道：“谢娘娘。皇后娘娘听说您在宫中，想请您过宫一叙，不知现在是否方便？”

    “母后现在也在宫中？”嘉娴有些诧异。

    小宫女解释道：“皇后娘娘这次并未随皇上一同前去祭天。”

    嘉娴瞬即明白过来。

    刚进皇后宫中，嘉娴就见皇后急切地迎了上来，摈退众人，道：“嘉娴，你可来了。”

    嘉娴正要请安，皇后急道：“现在不要这么多虚礼了。嘉娴，我派人去请你，就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嘉娴见她神情焦灼，面色憔悴，便道：“母后请说。”

    “承祁这次突然起兵，真是太出乎我意料！”皇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嘉娴难过地道：“承祁所做不妥，臣妾也失于劝诫，让父皇母后忧心了。”

    “这与你何关？”皇后摇头道：“从来前廷的事，便轮不着咱们后宫来过问。我也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所以，当时承玹把你安置在南山小院，我虽然觉得不妥，但也不忍心责怪你，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嘉娴见她对一切早已了然，不由汗颜道：“多谢母后宽容，为嘉娴留一处安身之所。”

    皇后又叹道：“帝位承继，乃是天命。承祁虽然有他的道理，但始终不是正统之道。他虽然是我的儿子，但我也没法对另一个儿子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