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嘉娴。”承祁热切地回应道。

    嘉娴向往地喃喃道：“承祁，我们还是回到蜀地，或是其他另一个地方去吧，带上璟儿，我们回到从前安宁平和的日子，不要皇位，不要纷争，只要我和你......或者，我们还可以给璟儿添一个小弟弟或小妹妹，你不是希望儿女成群吗？我们还可以......”

    不知什么时候，嘉娴感到承祁已离开了她的怀抱，她疑惑地看向他，却看见了他眼中闪烁的寒星。

    “嘉娴，你说这些，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他？”他深深地注视着她，深遂的目光中带着莫测的探究。

    “承祁，”嘉娴伤心地道：“我只是真的希望你和承玹都能平安地活在这世上。”

    屋外一阵躁动，伴着喧嚣的人声，承祁和嘉娴不由看了过去，却见皇后娘娘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几个侍卫和宫女欲拦却又不敢拦，十分为难的样子。

    承祁和嘉娴赶紧迎了上去。

    “母后，”承祁惊异地扶住母亲道：“你不是身体还未痊愈吗？怎么出宫来了？”

    皇后甩开了他的搀扶，恨恨道：“承祁，你当真还记得我这个母后？为什么处处阻挠，不让我见承玹？”

    承祁不满地道：“母后何出此言？儿臣只是希望母后在宫中安生休养，不问政事！”

    “好，我只问你！”皇后道：“承玹如今究竟身在何处？你又究竟准备怎样对待自己的亲弟弟？”

    承祁转过身去，道：“我才提醒过母后，希望母后不要干预前朝的政务。”

    “承祁，你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冷酷？”皇后痛心疾首地道：“他是你的亲弟弟啊！你为何一定要将他置于死地？”

    承祁安抚母亲道：“母后，我让人送你回宫休息吧，前廷之事，你不必再问，儿臣自会侍奉母后颐养天年。”

    想了想，他又道：“母后，当初儿臣曾经承诺过，只要他及时交出虎符，便可换他平安，但他不愿......那，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了。”

    站在承祁身后的嘉娴下意识地捏住了香囊中的虎符，走上前去，道：“母后......”

    皇后看了一眼嘉娴，道：“承祁，不要以虎符之说来作为托词！倘若母后真的能给得了你虎符，你当真会放了他？”

    承祁冷静地道：“母后不必试探儿臣的心意，当初是当初，如今虎符在不在儿臣的手中，已经无关紧要，没有虎符，我一样可以收回应收的兵权！”

    嘉娴闻言，滞住了上前的脚步。

    皇后叹道：“承祁，母后只是知道，承玹若是在位，不仅母后可颐养天年，你也可得以平安保全......为什么你在位上，便不能保他平安？”

    承祁咳了一声，将头转向嘉娴：“你也累了，先回房休息吧，我送母后回宫。”

    承祁回到院内，已是子时，银色的月光中，嘉娴静静地伫立在梨树下，一身薄纱，轻舞飞扬。

    嘉娴听到他进院的脚步声，转了过来。

    承祁见她仍在等候自己，脸色略略缓和，先开口道：“嘉娴，我不希望你也站在母后的立场来劝诫我。”

    “可是......”嘉娴轻声说道：“为什么你就不可以如母后所愿？”

    “不可能，嘉娴！”承祁的声音冰冷而遥远：“我不可能放弃这千辛万苦夺过来的江山！”

    嘉娴抓住了他的手，道：“承祁，我们可以去求得父皇母后的谅解，我们可以一起去！”

    “你要我将这应得的一切都拱手让与承玹吗？”承祁坚决地拒绝道：“不，我不会！嘉娴，只有失去过，才知道这失而复得的珍贵......”

    他顿了一下：“如同，我与你一样。”

    “可是，承祁，如果这所谓的珍贵都需要用别人的生命和鲜血来交换，它还值得吗？”

    “嘉娴，”承祁冷冷地道：“不必挑战我的底线，也不必再为他求得任何豁免！我心意已决，我和他，决不可能共存！”

    他看向她，沐浴在月光中的她面色平静，轻纱飞舞，她纤瘦的身躯竞有随风飘动的感觉。

    承祁看了看她沉静的神色，心里有些诧异，也就问：“你试过那件祭天的礼服了吗？只有两日时间了，有什么改动便及早通知绣坊。”

    “我这就回屋试去。”嘉娴点点头。

    承祁道：“好，我还有要事去书斋与大臣们商议，你便让侍女们陪你试试吧。”

    承祁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屋内，嘉娴把脸深深地埋进了礼服里，隔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脸上已满是泪痕。

    她看着手中紧握着的虎符，冰冷的铜制虎符在烛光下闪着清冷的光辉。

    鼓乐齐鸣声中，身着长长礼服的承祁与嘉娴穿过宽阔的庭院，穿过御道边肃穆排列的群臣，一步步迈上九重台阶，走向台阶上雕甍绣闼的大殿。

    大殿的九根红色巨柱上都雕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沥粉金龙。金黄色的琉璃瓦顶亮丽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