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嘉娴迷惑的神色，又道：“我本以为那时，你既然将虎符交与我，便是选择了我，我心里自然是欣喜的。可是，我却忽略了，你不可能完全放下他，毕竟你们的过往就在那里......”

    他叹息道：“纵然我希望能够抹去你和他之间的所有记忆，但也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我也曾经想过，任你回头寻他可好？可是，我不放心，我不放心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嘉娴，我就是这么自私，舍不得放你走，你能谅解我的心吗”

    嘉娴黯然道：“承玹，我不是不知道你对我的好。”

    她想起了山中雷暴前的那个午后，那是他第一次完完整整地进入她的梦中。

    也许是他经常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她便不自觉地在最无助的时候梦见过他。

    她又道：“可是，救了你，负了承祁，这不仅是我最难做出的抉择，也是我一辈子都不能忘却的痛苦。”

    她的泪珠悄然滴落：“曾经，我最希冀的只是拥有直到天荒地老的爱情，没想到，还是我亲手结束了这个幻境......我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对是错，有时候，我真希望时光停滞，停留在我最希望停留的时光里。可是，那又怎么可能？承玹，你告诉我，怎么才可以走出这样的煎熬？”

    承玹看着眉扫春山淡淡，眼载秋水盈盈的她，轻轻拥她入怀：“嘉娴，谢谢你把自己的内心交给我，从前，我们看待世界总是非黑即白，可是，经历多了，便不敢对很多事妄下断言。更何况，缘起缘灭，缘聚缘散，一切都是天意，已经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责备自己。”

    他拭去她的眼泪，深情地看向她：“勘尽沧桑终有悟，最须珍重眼前人。如果说，所有的相遇，都是一场命中注定，那么，我唯一期盼的，便是把这场相遇化为相守，你可愿意？”

    嘉娴轻轻地将头靠向他的肩头，啜泣着没有言语。

    芦花似海，漫天飞舞，白云向着二人涌来，漫过他们，像轻盈的水，似仙境的衣裳。

    一双白鹭展翅穿过云层，飞向湛蓝的天空。

    过了几日，听得乐瑶产下一女的消息传来，承玹便令人备下礼物，准备和嘉娴一同前往探望。

    尚书府里，乐瑶见嘉和抱着女儿爱不释手，心中又有些欣慰亦有些愧疚，对嘉和道：“嘉和，我本希望这次是个男丁。”

    嘉和笑道：“你想哪里去了？儿子女儿我都爱。”

    他递过怀中的孩子给乐瑶道：“你看看，多可爱的小闺女。”

    乐瑶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爱怜地道：“她的确可爱。只是你家一脉单传，我结婚这几年才产下一女，总有些愧疚，不如你再续娶一房？”

    嘉和将孩子放进摇篮里，在乐瑶身边坐下，正色道：“乐瑶，你我夫妻多年，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我没有纳妾的心思，也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我是真心为你着想。”乐瑶偎着他道。

    “别再想这些无聊的问题了，”嘉和宽慰她道：“且不说我们还年轻，今后还能有儿孙满堂的机会；即便你为我纳妾，我也是无福消受，经不起那些折腾。感情的事，还是越简单越好。如我爹爹和娘亲，长长久久相伴一生，实在是羡煞旁人。”他握住她的手道：“我们也要做这样的一对伉俪。”

    “嘉和，能嫁给你真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运。”乐瑶眼中泪光闪动。

    嘉和又叹道：“其实，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嘉娴，她的情绪一直不大好，我只希望她早日打开心结，不再纠结于过往。”

    “你放心，”乐瑶道：“待我出了月子，一得空，我便会去看她。”

    两人正说着，只听侍女通传道：“禀大人，太子殿下驾到。”

    嘉和忙迎了出去，见承玹和嘉娴都到了。

    嘉和施礼后，问嘉娴道：“璟儿呢？”

    嘉娴尚未作答，承玹道：“今日想让嘉娴放松一下，便将璟儿留在母后宫里了。”

    嘉娴和承玹进得门来，看过肉嘟嘟粉嫩嫩的小婴儿，嘉娴微笑道：“今后璟儿有个妹妹作伴，想来他也会很开心。”

    乐瑶笑道：“璟儿性子温和，两兄妹想必会处得很好。”

    见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承玹便对嘉娴道：“你也有许久未回到府里了，不如再顺道去看看你爹爹？”

    嘉娴点点头，告辞后，和承玹起身出了屋门，行至爹爹屋前，却犹豫不前。

    终于，嘉娴咬咬牙，走了进去。

    屋内，老人正在挥笔作画。

    嘉娴拜过爹爹道：“爹爹，女儿回来了。”

    承玹也拜到：“承玹见过伯父。”

    老人放下笔：“太子殿下不必多礼。”又对女儿道：“嘉娴，你终于是回来了。”

    他看了一眼嘉娴的身后，道：“璟儿呢？”

    嘉娴道：“璟儿在宫中休息，下次带他回来看望爹爹。”

    老人追问道：“他爹爹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