箐一舍至黑月谷,自雪的日至月的夜,自一腔怅憾至缄默无言,自冥冥之中至命运伊始,自身的触碰至心的依偎,一路走来,却是满怀寂寥。
冰宫一夕成烬,通往异界之门的屏障却誓死守卫着冰宫的最后一丝尊严,沉而不破。
但即便如此,殷天殇仍旧带着吴婉瑜来到了通往九头魔界的唯一出口:神王栈道!
因为这是他对她的承诺,亦是弥合他灵魂缺憾的代替。
眼前,是一黑一白两座巨峰。
心内,是悲伤与欢愉夹杂而生的恐惧。
恐惧离不开,与血亲隔绝的凄苦。
恐惧离开了,未知境遇里的焦虑。
吴婉瑜此刻突然用双手握住了殷天殇的一条手臂,她握得很紧,很牢靠,或许只有他,才能够给她想要的安全感吧!
殷天殇心里浮现出一丝异样的感动,他看着对面的两座山,柔声道:“婉瑜,这就是冥火封仙岭和万雷圣雪顶了,连接两峰的那条银白冰带,便是魔界的入口!”
“天殇,倘若上面有未知之险,答应我,不可强求,一定要立即折返,我不希望你有任何的闪失!”吴婉瑜神情凝肃道。
“我说过,会让你和父亲团聚,我们都已受够了孤独,不是吗?”殷天殇一边说,一边轻轻挽住她,紧接着一个纵身,究心剑已拖住了他们的脚。
风在呼啸,雪在疾驰,似曾相识的场景,层层推进的情愫,惟愿这一刻,永不凋零!
然而一声轰天巨雷,将吴婉瑜神往的甜梦震碎了。
雷声来自两人左侧的雪山之巅,吞迎着风雪的绝艳,可以隐隐看到峰顶盘踞不衰的紫青闪电,宛若一张捕天巨网,牢牢将猎物控制在生死边缘。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吸力开始将究心剑行进的轨道不断向右边的黑色铁石山壁拉进,殷天殇心知不妙,急忙暗运真气,加快了上升的速度,吴婉瑜此刻已有些呼吸不畅了。
“婉瑜,很快就到那座冰桥了……你再坚持一下……”殷天殇时断时续地喘息道。
吴婉瑜的意识逐渐开始迷离,飞速涌动的气流已使她除了紧抱着眼前这个男人以外,放弃了任何形式的挣扎。
在距离冰桥仅有两丈之际,一股强大无比的吸力将究心剑硬生生卷进了右边的铁石山内,吴殷二人足下瞬间失去了支撑,眼看便要双双坠下之时……
“问天七式?峰巅孤寂谁能解?”
殷天殇以指代剑,足下顷刻结出了荒寰与九阳两大剑印,撑住了本该坠落无间的两人。
“天殇,你……”吴婉瑜看着他嘴里渗出的朱红,不解而焦虑道。
“我无妨,方才状况突然,强运內劲不慎受了点伤。”殷天殇淡然道。
“放弃吧,我们回去好不好?”
她不愿他为她受伤。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我们还能回去吗?”
他不甘心,他不甘像个懦夫一样活着!
“解脱何故又轮回?”
殷天殇左手起印龙皇,右手结印天穹,与足下两印交相呼应形成“问天四印”,正是:苍龙渊出皇权聚,穹隆裂宙碎星天,荒芜寰宇无命寂,九阳同天定死生!
“天殇……”吴婉瑜眼看着殷天殇用命强撑的坚守,哽咽的已说不出话来。
“究心!”殷天殇低吟,鲜血自嘴角不住渗出。
究心剑似有所感,但闻一声铁石撕磨的刺耳异响,冥火封仙岭的暗黑岩壁上突现一道灿目白光,不偏不倚悬停在殷天殇面前。
殷天殇四印相合唤回究心后,一口气尚未舒展,他便看到了吴婉瑜惊骇的眼……
七道冷银色的闪电自两人头顶蓦地咆哮而至!
这是无法避开的危机,这是死神临门的丧钟,这是卑微之梦终难实现的凄幽挽歌!
吴婉瑜双手紧紧抱住殷天殇,此刻她的内心,却是平静而祥和的。
能跟心爱之人同陨,本就是一种异样的幸福。
然而这七道银电却迟迟没有劈下,当轰天的雷鸣冲破心头的死寂的时候,剑光与电光已奏鸣出一幅十面流光镜花像来……
殷天殇以问天七式末式,将剑意燃烧至沸腾,开启了无惧任何束缚而本身即是唯一束缚的封识剑域,在剑域内无数的错杂剑气与七道银电互相消耗,直至一方波频油尽灯枯!
喧嚣后的寂静是冷冽的,而冷冽又是喧嚣的开端。
两人一剑,在无数次怪力的吸卷与银电的拥簇下,在鲜血与热泪浇灌的卑微愿景下,终于冲破了天险的屏障,将冰冷的神王栈道踩在了脚下。
“我说过,会陪你去魔界找你父亲,如今我们就只差这一条栈道的距离了!”
“天殇……我们一定可以顺利抵达九头魔界,一定可以!”
吴婉瑜的意志,从来也没有如今这般坚定。
他为此的所有付出,她已全盘接受!
冰桥,冰走廊,冰栈道。
痴心,痴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