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愚人。
这条栈道,没有围栏,没有人味,也没有距离。
踏上它,是生是死,全凭一念之间的抉与择。
两个人,在无知与无畏中,踏下了第一步。
黑,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耳畔,传来了无数古老的低诉与呢喃。
“耿大哥,我已倦厌了这片冰原无休止的混乱和杀伐,你可愿意,重建我们的家园?”
“飞凰,我们的这个女娃儿委实讨人喜爱,吾希望她以后能如彩蝶般自由飞舞,不被这琐碎的尘世所束缚。”
“那就叫她宛蝶吧,玉宛蝶!”
“爹亲,娘她为什么要杀翟伯伯和狄姑姑,他们平时很疼宛蝶呢,为什么啊!”
“任何反对你决定之人,皆难逃银雪天咒索命,这些人毕竟曾为我们共同的目标披肝沥胆,付出过情怀与热血,你为何要做到这种程度?”
“一群牲人,竟能让你对我动怒,天幽王什么时候也开始怜悯奴才了?”
“终于,统一无烬冰原的大业被我们实现了,这群牲人也是时候发挥它们仅存的价值了,我想兴建一座仅属于我们两人的冰之宫殿,从今往后,你我所在之处,必是满天冰煌,璀璨耀目!”
“靠吸食孩童在极度惊惧下流淌出的血液来维持你的青春不朽,我已对你彻底失望了……”
“耿煦,为何你要逼我对你使用绝咒雪杀呢,你完全可以用看戏人的心态来欣赏这出权力游戏,你却偏偏要去干预,最终受伤的也只会是你自己!”
“你竟连宛蝶的心上人都不放过,你……”
“胆敢觊觎你我地位之人,都该……死!”
“你把我们的女儿当作什么?”
“我的延续。”
“即便她不想,你依旧要让她延续这权力的毒药?”
“她已别无选择!”
“娘亲,为什么我连死的权力你都要剥夺呢?你真的好残忍!”
“冰蚕功体,不死之身,是我与你父王能给你最完美的礼物,你却是这般态度,委实令我寒心!”
“飞凰,这就是我们曾经最渴望看到的无烬冰原吗?”
“耿煦,虽然我们离最初的梦想越来越远,但我觉得现在这条路也没什么不好,又或者,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吧!”
“你不曾改变,只是我从未将你看清。”
“宛蝶,离开这片绝地,是为父仅能给你的自由了!”
“爹亲,那您怎么办,您身负绝咒雪杀,手足三阴筋皆被银雪剑气所扣,随时都有筋脉俱断的可能,娘倘若追上来,您断然不是她的对手……”
“傻孩子,放心吧,一切皆是宿命,我们之间终究需要一次了断,宛蝶你看,黑月降临了!”
“啊……爹亲你……”
“宛蝶,只有你离开了,为父才能够下定决心,原谅为父,吾可怜的女儿!”
一阵冷风,吹落了栈道上的一片沉雪。
殷天殇和吴婉瑜突然自迷离悠远的长梦中惊醒,脚下是雪白的栈道,左右皆是漆黑一片,栈道没有尽头,当然也不能回头,因为身前身后,皆是一条永无止境的孤独的长路。
殷天殇紧紧握着吴婉瑜的手,轻轻叹息道:“楚兄曾一再表示向往的冰原侠侣的传奇故事,没想到竟会是这般讽刺!”
吴婉瑜看着眼前漫无边际的神王栈道,又看了看殷天殇坚毅的脸,在她心里此刻已无所畏惧,她的声音如泉水般清澈明净,她怜惜道:“玉宛蝶实在是太可怜了,但愿她能顺利逃离冰原,寻找到她渴望的自由!”
“玉宛蝶最后应该是被她父亲杀死了。”殷天殇缓缓道。
“怎么会……”吴婉瑜不可置信道。
“是我在下面的黑月谷内,从她父亲元神内分离出来的幽精反馈给我的。”殷天殇将谷内发生的种种情景与方才远古的呢喃联系了起来,得到了这个不曾被验证的答案。
“我有点明白了,难道方才那些对话,也都是她父亲的幽精回溯给我们的?”吴婉瑜揣测道。
“有可能……”
殷天殇话音未落,两人足下的细长栈道突然开始剧烈颤动起来,紧接着耳畔便传来了雷鸣声与锁链碰撞的混合声响,六点灰绿的幽光悄无声息地环绕在两人周身三尺开外,似捕食猎物的野兽般围着两人不住旋转。
与此同时,殷天殇发现身旁的吴婉瑜突然出现了奇异的变化。
在一道光影斑驳的金虹之后,一个头戴流苏冰骨簪,发结双刀髻,身披金丝鸾鸟朝凤袍,内搭赤红牡丹迎鹤抹胸,下罩散花冰雾百褶裙,脚踩万鸟末落之羽编织而成的飞凤屐的艳丽女子出现在了殷天殇的面前。
她的容颜,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旷古绝今!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有生之年能见她一面,浮现于心的只会有四个字:此生无悔!
这是一张没有羡慕,不会嫉妒,只会让世人瞻仰供奉的脸。
她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