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身上的刀与盔甲卸在殿外,一身素服进了大殿,跪着将红统奉上,
“鄞州急报,请陛下阅。”
随侍太监接过,将信纸拿出,
“陛下启祺,臣身负圣泽,已收复观山以南下三县,收复鄞州指日可待。望陛下于庙堂静候佳音。臣姚远跪上。”
众臣闻言皆喜形于色。
唯有治粟内史,心中咯噔一声。
关无忘回头,看向治粟内史,
“这下内史大人便无可辩驳了罢,姚将军节节称胜,三军损耗较少,不必再过多招兵买马,自然,两千万两足够了,更何况,就算是两千万两不够,不也还有那压下来的五万万两吗?”
治粟内史心如鼓擂,艰涩地咽了一口唾沫。
关无忘笑道,
“该不会,治粟内史一直阻拦我,是因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治粟内史面色乍然变白,
“怎…怎么会。”
关无忘道,
“既然没有,内史大人那何不就此从国库出银赈灾?”
关无忘的眼神灼灼,似有实质,在一步步逼退治粟内史。
元帝只觉得恍惚,道,
“既然姚爱卿不需要这么多银子,那便拨八千万两用于赈灾。”
治粟内史只觉得站都站不住。
一旦这八千万两拨出去,国库就只有两千万两了。
诺大的大周,国库只有这么点钱,若是到时查出来,纵使是假账也救不了他。
虽他早已把南下及各类琐碎事物的账做高,账面没有问题,可是,若是真的哪一日要用银子,发现国库只有两千万两,他只怕是必死无疑!
元帝旁边的小太监看了一眼杨晟,杨晟微微垂眼。
元帝道,
“退朝吧。”
小太监高声道,
“退朝———”
鄞州边境,不到五千人驻扎在观山后一千里处的令阳。
多数人已经满身是血,有些属于自己,有些属于战友。
姚远立在城墙上,
旁边的小将道,
“怎么援军还没有到,第一封信都送出去半个多月了,如今西青三万兵力驻扎在观山,若是前几日那样的情况再来一次,只怕这五千人都保不住了。”
姚远满脸络腮胡,一条未愈的刀疤从太阳穴一直延伸到嘴角,他一双眼睛却比野狼要亮。
“不会的,宫家一定会来的。”
小将道,
“将军,宫家都已经被贬为庶人了,怎么还会来这儿拼杀搏命。”
姚远摇摇头,
“时间未到而已,一旦时机到了,宫家一定会来。”
小将道,
“可是如今咱们这样,岂不是白白耗尽将士的性命吗?”
姚远的手放在腰上配挂的刀的柄上,眺望着远方,
“死伤是必有的,就算是我们现在有许多士兵,也会有一样的损伤,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用这最少的兵力,抵挡住西青,尽最大力保住鄞州的土地。这不是白白送命,而是用最少的命,换最多的争取时间,待宫家来之前,西青已节节称胜,不会突然补充兵力,而我大周援军忽然到达,西青必定居高自傲而轻敌,来不及调整状态,那时,才该用最大的力量一击致命。”
小将没说话。
显然是不认同姚远的想法。
姚远道,
“用最少的兵力引君入瓮,趁其不备时爆发,包围而剿,宫家两位将军的兵法,读得比你们要熟。”
小将看着城墙上还未干透的鲜血,
“将军既然如此认为,为何还要写信给陛下,还写成一副即将全盘崩溃的样子,若是将军坚信宫家会来,如今又何必写信请求援军?”
姚远大笑,
“本来就不是写给陛下的,我就是写给宫家的,只要宫家知道打到了哪里,就能把握住时机,到了适当的时机,宫家会出现的。”
宫家会出现的。
这是这剩余兵力支撑下去唯一的希望和信仰。
战旗迎风招展。
姚远盔甲下伤痕累累,血浸透了衣衫,干了一层又一层。
宫家大门前,众人跪拜,无数民众隔开十丈聚集而观。
一个太监拿着一卷黄色的布帛,高声道,
“宫氏嫡长女,容姱端庄,晔兮如华,温乎如莹,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才貌出众,哀家甚慰,今,收为义女,封号玉尘,钦此——”
民众哗然,奔走相告。
长安一日满城风雨。
夜苑中,宫长诀走在回廊间,从回廊下了楼阶,楼阶以竹拼接而成,踏上去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夜莺道,
“原先并无这道楼阶,是阁中人想着下河划船,才做出来的,用的就是对岸的湘妃竹,若是要划船,把船从上面推下来就是